萧辰站在林渡身侧,眉头紧锁,手握剑柄,显然怒极。
若非林渡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恐怕早已按捺不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林渡依旧身形如松。
迎著李鸿运那逼视的目光,脸上並无惊慌失措,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意。
他並未立刻反驳,只是平静地开口:“李公子此言,是代表升霞谷执法堂问询,还是仅代表公子个人好奇?”
这一问,轻飘飘,却如四两拨千斤,直接將问题的性质拋了回去。
李鸿运眼神一厉,显然没料到林渡竟敢如此反问,正要发作,却听林渡继续淡然道:
“修行之路,各有缘法。
林某能踏足仙途,靠的是於死境中爭得一线生机,悟得一点灵机,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李公子执意听信流言,林某也无话可说。”
李鸿运被这番话说得一时语塞,脸色愈发难看。
他发现自己惯用的以势压人手段,在这油盐不进的小子面前,竟有些使不上力。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中的恼火更盛。
身为李家嫡系,在这升霞谷年轻一辈中向来横行无忌,何曾受过一个刚刚蜕凡的“泥腿子”如此顶撞?
李鸿运猛地一拍身前玉案,震得杯盏乱颤,霍然起身,周身灵压不受控制地瀰漫开来,虽未直接压迫林渡,却也让轩內气氛骤然紧绷。
他面色铁青,指著林渡,声音冰寒刺骨: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本公子好言相问,是给你面子!你倒端起架子来了?真以为得了点机缘,悟了丝道韵,就能在我等面前平起平坐?笑话!”
他眼神阴鷙,语气中的威胁不再掩饰:“在这升霞谷,是龙你得盘著,是虎你得臥著!没有跟脚背景,光有点天赋,死得最快的便是你这等货色!
楼下那些流言,是空穴来风吗?本公子看你就是心中有鬼!信不信我一句话,便能请动执法堂彻查你的洞府,將你底细翻个底朝天!”
这番话说得已是极为难听,近乎撕破脸皮,完全是以势压人,毫不讲理。
旁边蓝衫修士与摇扇公子也收敛了笑容,面色各异地看著,无人出声劝阻,显然默认了李鸿运的发作。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强压怒火的萧辰再也按捺不住!
“李鸿运!你放肆!”
一声清叱如剑鸣般响起!
只见萧辰一步踏出,挡在林渡身前,原本收敛的气息轰然爆发!
一股精纯凌厉、远胜李鸿运的剑气冲天而起,竟將轩內氤氳的灵蕴都割裂开来!
他脸上那憨直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於真传弟子的傲然与锐利!
“林道友如何修行,轮得到你在此妄加揣测,恶语相向?”
萧辰目光如剑,直刺李鸿运,“执法堂?哼!你李家手眼通天,却也不是升霞谷的主宰!无凭无据,便要构陷同门,这便是你李家的家风吗?”
他气势勃发,字字鏗鏘,与平日那副围著苏清柔转的愣头青模样判若两人!
这才是剑峰高徒应有的风范!
李鸿运则万万没想到,这平日里看不通世务的剑痴,为了一个泥腿子,竟敢如此撕破脸皮。
他楞了一刻,脸上怒容如同潮水般退去,竟在数息之间换上了一副略显僵硬、却勉强算是平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