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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第2页）

他掏出那张糯米纸菜谱，轻轻摩挲。上面的家常炖菜做法早已烂熟于心，可此刻他仍想再看一遍。水化之后浮现的那行字??“记住，就是抵抗。活着，就是胜利。”??像烙印一样刻进他的骨头。

中午时分，渔民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面。小陆接过，刚吃两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两人同时抬头。

警笛并未靠近，而是朝市区方向疾驰而去。但这份平静没能持续太久。下午三点，一名穿黄马甲的快递员骑着电动车出现在码头，四处打听“有没有见过外地人来收渔货”。渔民脸色一变，立刻让小陆躲进船舱底部，自己则拎起渔篓假装补网。

直到天黑，那人也没再出现。

夜里十一点，小陆躺在舱底，听着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思绪翻涌。他想起深圳女工高烧不起的样子，想起青海母亲刻在钛片上的遗言，想起那个初中女生读完《被遮住的脸》后泪流满面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这场运动之所以无法扑灭，正是因为每一个接收者，都成了新的讲述者。

记忆不是单向传递，而是不断再生的生命体。

凌晨三点，潮汐如期而至。

渔民唤醒小陆，两人将主机转移到一艘更小的舢板上，顺流而下。江面漆黑，唯有北斗星悬于头顶，指引方向。四点十二分，他们抵达预定交接点：一座孤悬江心的小岛，曾是血吸虫防治站旧址，如今荒废多年。

岛上已有三人等候。

一个是广州“灰烬档案组”的成员，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一台太阳能充电器；另一个是成都高校社团的技术员，背着改装过的无人机背包；第三人竟然是彭树良本人。

小陆怔住了。

“你怎么来了？”他压低声音。

彭树良笑了笑，眼角皱纹深深：“沈阳据点是我负责的，我得亲眼看着它走完最后一程。”

原来，他在撤离前成功植入了一个反向追踪程序，将警方注意力引向哈尔滨一处空置仓库。他自己则连夜南下，比小陆早六小时抵达此地。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他说，“‘火种3。0’必须分散传输，不能集中在一个载体上。”

于是，在这座荒岛上，一场秘密仪式悄然展开。

他们架起卫星天线，连接便携式发射器，将硬盘内容分割成三百二十七个加密数据包，通过短波频段向全球三十个备用节点同步推送。每一包都附带独立验证密钥，需集齐七组才能还原完整文档。与此同时，无人机升空，携带二十枚微型芯片飞往沿海不同渔港，准备混入远洋渔船的导航系统中长期潜伏。

小陆负责最后一步：亲手点燃“回声塔”。

所谓“回声塔”，其实是他们在岛上废弃锅炉房内搭建的一套循环播放装置。主机接入扩音器阵列，设定为每小时自动播放十分钟精选口述片段，包括株洲孩子的信、西藏女兵的回忆、下岗工人的独白……声音经特殊调制，可在夜间顺着江面传播十余公里，如同幽灵般飘荡在水面之上。

“万一被人听到呢？”广州来的女孩问。

“那就让他们听。”小陆说，“有些人需要被惊醒。”

黎明前，一切准备就绪。

彭树良拍了拍他的肩：“你该走了。南方还有人在等你。”

小陆摇头：“我不走。我要留下听第一遍‘回声’。”

其他人没再劝。

他们围坐在锅炉房外的水泥台阶上，默默等待。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机器准时启动。

第一个响起的声音，是那个唱跑调儿歌的女孩，在晚会上朗读给母亲的信：

>“妈妈，他们都说你是坏人。可我记得你抱着我数星星的样子。你说每一颗星都是一个愿望。我现在许一个愿：希望有一天，人们提起你的时候，不只是说‘毒贩’，还会说‘她是小芳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