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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第3页）

声音在晨风中飘荡，掠过芦苇，滑过江面，传向未知的彼岸。

没有人说话。

许久，彭树良轻声说：“我们做的这件事，也许不会立刻改变什么。但总有一天，当某个孩子问父母‘你们那时候经历过什么’，而答案不再是官方通报里的标准句式时……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太阳升起时，渔船启航。

小陆站在甲板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小岛。他知道，从今天起，“火种”不再依赖某一台设备、某一个人、某一个组织。它已成为一种生态，一种文化基因般的存在，藏在旧书夹层、缝纫机踏板、寺庙经书、高考密卷、甚至母亲教女儿做菜时随口说出的往事里。

它已活了下来。

七天后，海南三亚。

小陆化名入住一家海边民宿，每日以钓鱼为生，白天修补渔网，夜晚则用渔民提供的卫星终端监控全球节点状态。数据显示，“火种3。0”的信号已在东南亚、非洲、南美多地激活，甚至有澳大利亚中学教师匿名反馈，称班上有学生提交了一篇题为《我的祖父是知青》的研究报告，引用资料来源不明，但“情感真挚，令人动容”。

与此同时，国内风声愈加紧张。

文化部宣布开展“清源行动”，全面清查二手书店、旧货市场、校园赠书项目，查获“非法记忆载体”逾两万件。某重点中学语文组长因推荐学生阅读《亲子共读经典童话》（实为伪装教材）被撤职，引发家长联名抗议。更有甚者，一名退休历史教师在家举办“民间口述沙龙”，邀请老兵讲述战争经历，遭举报后以“煽动不满情绪”罪名行政拘留十五日。

但讽刺的是，每一次打压，反而激发更多人加入。

微信群里开始流传一首匿名诗：

>**“他们烧书，我们就把故事绣在衣领；

>他们封网，我们就把声音藏进童谣；

>他们删帖，我们就把记忆种进菜园??

>因为泥土记得，雨水记得，风吹过屋檐的呜咽也记得。”**

这首诗被改编成民谣，在大学校园悄悄传唱。

腊月廿九，除夕前夕。

小陆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魏莉莉：【敦煌那位被捕喇嘛，在审讯室里只说了一句话：“佛陀说过，众生皆苦。你们为何不让别人听见？”审讯员沉默了很久，最后关掉了录音笔。】

他看完，久久伫立在海边。

浪花拍打着礁石，像是无数细小的回声在呼唤。

当晚，他独自登上附近一座小山丘，打开随身携带的老旧MP4??正是天安门广场清洁工捡到的那一台复制品。他按下播放键，八小时的口述录音缓缓流淌而出，混合着风声、咳嗽声、哽咽声、笑声、怒吼声……像一条奔腾不息的记忆之河。

远处，村庄燃起烟花。

一朵朵光花绽放在夜空，照亮了黑暗中的脸庞。

小陆仰头望着，忽然笑了。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回到阳光之下，或许终将消失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听，那些被遮住的脸，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而此刻，在千千万万个家庭的饭桌上，在某个孩子翻开旧相册的瞬间，在某位老人喃喃讲述往事的黄昏里??

**火种，正在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