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六十八只章鱼（第2页）

救救还活着的人吧。他看着面前那个明明已经二十九岁，举手投足却都还显得很年轻的布鲁斯·韦恩，他听得到远处莱克斯·卢瑟不耐烦的脚步声和另一个自己的轻声安抚。他们现在看起来那么日常、平凡，却又那么满足、幸福。

313。

蝙蝠侠抿住嘴唇，跟着“克拉克”走过孤独平原。自从他在疯人院醒来，万事万物都天翻地覆。他不能理解，外边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戴安娜带着仅存的人们走进地府，再也不愿回头。克拉克为什么还能缩在自己的家里，装作外面一切都好？

然后他看到了莱克斯·卢瑟。颇为令人惊讶，几乎完全认不出来，只有声音里一点隐约的相似能勉强推测出对方的身份。曾经的莱克斯·卢瑟傲慢且完全可以傲慢，他的外表满足人们对精英阶层的一切幻想，西装笔挺、雷厉风行、胜券在握。

但蝙蝠侠看见的卢瑟——像在美梦院办了终身会员卡，就像布鲁斯在阿卡姆有的那张一样。他瘦削、干枯、如同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曾经令人恼火的生命力荡然无存。他眼眶凹陷、皮肤紧皱、身上的所有衣服都大了一码，真的非常*阿卡姆*。

莱克斯·卢瑟疯了，他用尽人类的智慧试图复活超人，他失败了。于是他改变了思路——卢瑟不会放弃了，他无法承担失去超人的世界，就像物理学家无法承担失去引力的世界一样。他会不惜代价，耗费终生，只为了能再见克拉克·肯特一眼——他想要偷来一个克拉克。

他不在乎被偷走克拉克的那个世界怎么样，毁灭也好和这个世界成为同类也罢，卢瑟没办法在乎了。可是太多太多的克拉克没有活到来地球的时候，好多好多的克拉克夭折了。他每多失望一次，便又一次明白他原本有多幸运：有那么多莱克斯·卢瑟一辈子也见不到克拉克·肯特！

他什么都对蝙蝠侠说了，曾经超人也有这种待遇。只不过曾经，莱克斯·卢瑟全盘托出，是为了让对方欣赏自己美妙的天才与智力，如今莱克斯·卢瑟全盘托出，只是为了让这些苦涩的话、让那些永不复归的过去减轻一些些重量——他不会放弃的！他只有那点东西了。

所以像忏悔或告解，莱克斯·卢瑟全盘托出。他描述的时候仍然能看到那一天清晨，他站在柔软的草地上。天空很蓝，云朵很白，阳光很明亮，超人徐徐而落，多么美好。那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二元论，正义或毁灭，他在公布这个计划时甚至没有想太多：卢瑟把自己放于绝境，借此逼迫超人来做些什么——他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事！卢瑟赢了，超人死掉，自然皆大欢喜。卢瑟输了，超人救他，也算皆大欢喜。

可是当超人真的像一只脆弱的蝴蝶一样被钉在半空中时，卢瑟感觉天旋地转。这怎么可能呢？连莱克斯·卢瑟自己都被超人说服了！超人怎么可能输呢？超人凭什么输啊？！卢瑟恨不得是超人有了私心，不想继续陪自己玩游戏，所以故意迟了一步，没能救下卢瑟。现在他看到的景象不过是卢瑟死前的幻觉——

——可不是。不是。超人输了。超人死了。世界选择了莱克斯·卢瑟，他第一次在和超人的对决中胜出，奖品是一劳永逸的超人的死亡。

怎么可以。不行，不行。超人怎么可以输？莱克斯·卢瑟不允许他输！

所以他怎么能——

314。

有人在门外扣响了木门。

布鲁斯没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他警惕的走过去，试图在开门的同时遏制对方——

但他愣住了。他不应该愣住了，莱克斯·卢瑟这里——肯特农场这里有那么多和他一样的脸，他们又不是——但布鲁斯还是愣住了。门外的那个人看起来——不，是感觉——感觉那么熟悉，就像他从来、从来没有——

315。

“我是克拉克·肯特。”他说，歪了一下头，很快又正回来，“你带着蝙蝠面罩，我就当你是布鲁斯·韦恩啦。那么里面的那位是莱克斯·卢瑟吗？”

316。

——就像克拉克从来没有死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