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也近,但那时都是带着目的的,他们彼此之间十分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关系,故而很少有这种不带任何欲|望的亲昵。
这反而让梁岁宜觉得不自在。
因为和一个人维持着某种关系久了,突然转变,总会让人不习惯。
陈颂忽然说:“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梁岁宜还以为他在暗讽她跳舞不好,瓮瓮道:“不知道,经纪人让来的。”
陈颂说:“我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讨厌围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可能因为到了叛逆期,别人越逼我学,我就越讨厌。”
“但每次考核,我的成绩总是围棋社里第一。”
梁岁宜:“诶?”
陈颂无所谓说:“反正都花了时间了,总不能让这时间白费。”
梁岁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这种实话在某种时候,总是刺耳的,她像是赌气般道:“你的时间珍贵,而我的生命里其实有很多这样的时间让我去挥霍。”
她低着头,其实语气有些呛,除了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这几年梁岁宜其实很少用这种语气同陈颂讲话。
可能实在是太累了吧,她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陈颂侧头看着她。
小姑娘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在抠自己的衣角,衣服已经被攥得皱巴巴。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嘴唇也翘着,顿了片刻,她才说:“我就是觉得没意思。”
“稀里糊涂就被发配到了这里,我知道这个名额很珍贵,很多人都想要,但是我并不想要。
“然而即便我不想要,我还是不得已过来了,过来了,却也不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行动,不能做自己……”
陈颂打断她:“你想要做什么样的自己?”
梁岁宜愣了愣。
陈颂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看,你并没有想过。”
梁岁宜抿着唇。
陈颂话里的挑衅与嘲讽之意太明显了,很多时候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向命运妥协,知道自己在浑浑噩噩度日,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拆穿又是一回事。
门外有练习生结对去卫生间,女孩们细细碎碎的说话声越过墙面传进来,梁岁宜心里咯噔一跳,也顾不及刚刚的羞愤了,她猛地转过身,将陈颂推到了窗帘后边。
男人个子很高,常年健身,要是平常,她根本推不动他。饶是刚才,她也是下意识地使了十足的力气,谁知陈颂根本没有防备,被她一撞,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还好后面的墙面稳稳接住了他,也因此,梁岁宜整个人都歪进了他的怀里。
沉沉雪香钻入鼻孔,陈颂今天换了新的香水,像雪后的森林,透着淡而雅的清冽之意。
他的胸膛很硬,梁岁宜被撞到了鼻子,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她小声嘤咛了声,下一秒,却突然被陈颂捂住嘴巴。
男人的手掌宽厚,指腹夹在她的唇瓣之间,她眨了眨眼,听陈颂在她头顶小声道:“听话,阿梁。”
虽然梁岁宜已经进行完主题曲考评,但是她也没有松懈自己,毕竟很多动作还不熟练,所以仍是跟着大家继续练习。
温千雅选的是三天班,如今一天已经过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也没时间关心梁岁宜了,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泡在练习室里。
晚上,梁岁宜吃完饭准备去散会儿步的时候,突然被小选管叫走。
她这几天跟小选管混得也比较熟了,便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小选管说:“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你老板来了。”
梁岁宜脚步一顿:“盛川?”
盛川在副导演的办公室里坐了快半个小时,梁岁宜才姗姗来迟。因为上午她刚进行过主题舞考核,故而她身上还穿着节目组统一的制度,外面套了件羽绒服。
羽绒服的拉链没有拉上,半敞着,头发被造型师专门打理过,烫卷了,用一个很大的黑色蝴蝶结扎在头顶上。
看起来好小,像正在读大学的无忧无虑的小女生。
有一个瞬间,盛川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恍惚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穿越回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梁岁宜时的样子。
那时候梁珉还没倒台,梁家家大业大,梁岁宜还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小公主。
他因为母亲同梁岁宜母亲有旧交,而得以和梁岁宜有一个不算十分正式的娃娃亲,说是娃娃亲,但两家后来其实都没怎么提过这件事。
梁家是不屑,盛家是自知配不上。梁岁宜唱完以后,按照队形,接下来刚好轮到赵伊一上场。梁岁宜顺势站到了向小园的另一边,女孩看偶像似的拉住她说:“你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