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枚狼牙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管家挠头不解。
那朝樱琵琶,还是前些日子,国公夫人送予王爷六十大寿的贺礼,本意想着,等大郡主及笄时当作生辰礼。
平时供在内阁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瞧,如今怎么肯往外送了。
“你懂什么,就凭这件信物,他日我若有变故,他手下的兵,关键时候,可保我的老命!”说罢又是一阵爽朗的笑。
客栈内的烛火,由着寒风吹灭一盏,容迟上前将蜡烛重新燃起。
弥乐支着额角靠在桌面上,“目前宫中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怎么看?”
每逢遇到难题,弥乐总会叫着容迟开个小灶,就属他鬼点子多。
容迟站在窗前,望向空中弯月,道:“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宫中将士们都会回乡探亲。”
随后关上窗户,将外面的冷风隔绝。
“那还得等小半年,不行。”弥乐摇头,接着问:“还有么?”
容迟见弥乐衣着单薄,解下自己带着体温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道:“疆回之战,南疆野心高涨,一旦占领朔回,无疑成了悬在胤朝头顶的利刃,胤朝皇帝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定会出使往边境调和,若他们能进入出征名目,只要是出了宫,自然好办。”
弥乐皱眉,忍不住吐槽,“你消息怎么比我还慢?出使的允合王,前些日子已经离去了。”
容迟字字掷地有声:“我知道,不出两月,胤朝皇帝定会另派出使的臣子。”
说着,容迟转身给她倒茶,茶盏刚放到她面前,便温声叮嘱:“晾会儿再喝,烫。”
“哪还有心思喝茶?”
弥乐倒没这性子,都入宫这么久了,愣是半点法子也想不出,越想越急,越想越气。
容迟确是不急不躁,淡定喝了口茶,笃定道:“狼主放心,这调合之事,光凭那位二皇子,是谈不拢的。”
弥乐这才捡回容迟方才的提议,抱着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可就那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要想挤进去这出使名录里边儿,难哦。”
“乳臭未干?”容迟笑了,“狼主,您也大不了他们多少。”
弥乐恼了:“欸?提我年纪做甚,他们怎能跟我比?我战场上斩获的首级,能绕孜劫一圈。”
“是是是,狼主骁勇。”容迟再次附和道,“还有一个,宫中若有携有兵符之人,可加以利用。”
“携带兵符?”
弥乐倒突然想起来,当初携着百人,杀进匈牙帐营救下战俘的人,她到现在还未查出来。
她也曾私下问过巴尔,可他也是个无用的。
只道是,那日夜色昏暗,对方一救下,便丢给押送的军队,独自策马疾驰而去,至今未曾见过。
也不知那人此番做法的目的,使得弥乐云里雾里的。
弥乐起身,卸下披风扔给容迟,“总之这些办法我都试试。”
她临走时,被容迟突然喊住,“狼主,你可曾想过,你为何要救他们?”
弥乐顿主脚步,眼里没了方才的柔和,似有似无的凶意随着话语吐出来,“你什么意思?”
容迟咽口唾沫,目光柔和,“您曾以司阶之名加以警告,那今后孤立刁难之苦他们便不会再受,何不继续让他们留在那里,好……好自生活。”
他最后那四个字,极轻。
弥乐强压胸腔内的怒火,拿起桌上方才没喝的茶,抿了一口,顺了顺气,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孜劫已经没了,待救他们出来,他们又能去哪呢?不如留在那,兴许能成就一番作为……”
“容迟!”没等他说完,弥乐猛地扬手,茶杯“哐当”砸在地面,碎片混着滚烫的茶水溅开,正冒着热腾的雾气,她眼底的怒气愈发汹涌。
“他们生于孜劫长于孜劫。”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
仅此一句话,容迟温柔地笑了,笑意里更多的是仰慕,与满意。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