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白心披着半干的头发坐在餐桌前。
此时是早上六点四十分,天色已经完全亮了,窗外鸟鸣声不绝,金色的阳光从半敞的窗户里跑进来,照在木质的餐桌上。
那只陌生的手表被她放在桌面上,太阳光照在表盘上,银色的表带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芒。
白心坐在桌边,沉默地盯着这只手表。
——谁的?
人在突然遭受重创或者接收到超出认知的重大信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惊慌,而是冷静,超乎寻常的冷静。
似乎是大脑怕人无法承受结果,率先屏蔽了那些该有的剧烈情绪。
屋内空气流通,丝丝凉风不时吹过,白心刚洗完澡,思维异常清晰。
陈灵的?
不是,陈灵的手表不长这样,而且她不会乱丢乱放。
房东的?
也不是,交房的时候陈灵和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打扫了一遍屋子,连一只小强的尸体都没发现,更别说是这么大只的手表。
上一任租户的?
更不可能,先别说打扫了卫生,上一任租户是一个超级洁癖人士,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手表就这样丢在地上。
——那是谁的?
排除了三个错误答案,白心依旧冷静,继续认真分析。她就是这样,遇到小事的时候容易焦虑,一碰到大事反而好了,像启动了什么程序似的,冷静得跟计算机一样。
白心仔细回想,上一次用煤气是什么时候?
周六,陈灵过来做饭。
再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周五。
寻找东西的最好办法就是沿着时间线追根溯源,这方法她屡试不爽,已经成功用此法找到了电视机遥控器、空调遥控器、她的皮筋等经常被她乱丢乱放常年找不到的东西。
反过来亦如是,多了一个东西,也可以用这种办法思考它从何而来。
周五晚上,她参加完公司的团建,回家用煤气洗了澡。
她继续回想,那个时候煤气罐下面有手表吗?
不记得了。周五她喝了很多酒,脑子晕晕乎乎的,能坚持洗完澡已经是奇迹了,路都看不清,更别说乌漆嘛黑的煤气罐柜子了。
再上一次呢?
微风吹在白心的发丝上,十分钟过去了,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手表的指针不疾不徐地走着,除了窗外的鸟鸣,空气里只剩下指针机械转动的声音。
白心挖掘着自己的记忆,想起来再上一次用煤气,是周五的早上。
因为那天她要参加公司的一个重大会议,上完班之后还要和同事们一起去团建,所以她用了热水,把她的大油头洗了两遍。
那时候煤气罐下面有东西吗?
没有。
她记得很清楚,周四她下班得早,所以决定在家吃晚饭,还把陈灵也叫来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完澡就开始做饭,饭是她做的,碗是陈灵洗的,所以第二天周五早上她洗头的时候,拧了半天的阀门也没拧开。
力大无穷的陈灵女士把阀门拧得和新罐一样,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直到力竭才把阀门拧开。
那天的天气好得和今天一样,屋子里任何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白心记得,那时候煤气罐下面绝对没有这么大一块手表。
她眉头微皱,程序终于运行完毕,得出了结论:手表是周五晚上出现的。
她唯独缺失了那晚的记忆。
白心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情绪终于慢慢上来,结论已出,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有人进她家了。
想到这里,她浑身开始微微发抖,巨大的恐惧袭来,令她不寒而栗。
“白心,女,25岁,死于煤气中毒……”那晚黑无常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她的大脑突然警铃大作,一个十分危险的想法从脑海深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