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白闻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眼见天色已晚,自己又已经一夜未归,顾不得再和顾砚白说些有的没的,任九拉高衣领,顶着凌烈地寒风快步往家里赶去。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任九将顾砚白给的那张纸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中唯一的一点暖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久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释这一夜的未归。
越靠近那栋熟悉的筒子楼,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
楼道里比平时更安静,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他赶忙快步上楼,家门口没有熟悉的醉醺醺的身影,也没有预料中的咒骂声。
房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他心头一紧,猛地推开门。
屋内一片狼籍,仿佛被洗劫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酒精、剩菜和……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妈?”
任九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没有回应。
他心脏狂跳,几步冲进卧室。
昏暗的灯光下,母亲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凌乱的发丝黏在苍白汗湿的脸上,嘴角破裂,渗着血丝,眼眶则被打得乌青肿胀得厉害,几乎睁不开。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
听到脚步声,陆向萍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来的是任九,浑浊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任九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那个畜生!又动手打他妈了!
而且这次……他人呢?
“妈!”任九双膝跪地,轻轻托起陆向萍的头部,问道,“他……他人呢?”
母亲艰难地摇了摇头,泪水流得更凶,断断续续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跑……跑了。跟孟虎一起。”
果然,又是这样。
打完了人,就一跑了之,然后继续出去烂赌!
他真是受够了!!!
“妈,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还起得来吗?”
任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母亲身上的伤处,试图将她架起来。
然而陆向萍的骨头却好像被打断了,无论任九如何努力,都扛不起陆向萍。
于是,他换了个身形,将陆向萍颤颤巍巍地背了起来。
背起来后,任九才发现,比他足足高了小半头的母亲很轻,轻得让他心头微微发酸。
而且,即使他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触碰间依旧引发了母亲压抑的痛哼。
“没……没事。”母亲虚弱地安慰他,手指紧紧抓住他破旧的衣角。
他背着母亲,脚步深深浅浅,但异常坚定地一步步走出这个如同废墟般的“家”,迈入外面冰冷漆黑的夜色里。
医院离这里并不近。但是,他们家已经穷到连叫救护车的钱也拿不出来了。
寒风依旧凛冽,吹得他脸颊生疼。
他背着母亲,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沉。
母亲微弱的呼吸轻拂在他的颈侧,带着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