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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果昨日之因（第1页）

我是海登莱希，考斯特菲尔德最杰出的建筑师之一，导师是大名鼎鼎的智慧之心小北。备受工会实际领导人德罗扎一家的重视，还能有比这更加顺利的人生吗？我不知道。这都是老师给予的。老师没告诉我的，我不知道。

我知道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我根本不够格和他们说话。他们是为了吸引老师的注意力，从老师身上再夺走些什么，才这样对我的，无论好坏，上面的人给的，坏也是好，罚也是赏。这是山核桃的生存理念。大家都知道的是奥克特雷尔的利明福特孤儿院给这座城市带来光明，治愈疼痛，给孩子们一个生存的机会。只有一部分人知道的是，利明福特孤儿院不会把所有孩子送去艾文莱恩教堂学习。就算有人提出问题，孤儿院每年到底收多少孩子？艾文莱恩毕业的孩子都去哪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去调查，谁会去指责奥克特雷尔大人？中间的差错当然是这些野孩子的错。

实际情况是只有五分之一被选中的孩子，能走上光明的教堂路。剩下的人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部分送去山核桃，从此掩住面孔，在考斯特菲尔德扮演可笑的神秘一族，我就是其中一员。在这其中，更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是，考斯特菲尔德其实就是个大型生化工厂，这里的大人物在寻找量产二型人格的办法。让D级也能拥有能力的实验在这里已经进行了至少10年。

老师是被冤枉的。从一开始我就确信这一点。出事之后，我当天就被带走，他们把我拘禁在山核桃的审讯室。走出这里花了多少年，回到这里却是一瞬间的事。没有老师，他们轻而易举就把我拉回泥坑。

“嘿，大人，你在想什么？”稚嫩的童声让我回神。我躺在一张窄床上，劣质的白色被套能透出被子上的绿色印花，只有右边有扶手，扶手上面悬着一个褐色纸袋，用一个脏了的小熊夹子别住，橘黄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塑料管，带着深深的凉意，一滴一滴流入我的血管，我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他们在对我用药？

“海登莱希大人，你到底怎么了？”他还在说话，是谁在叫我？他为什么要叫我？我是谁？为什么要躺在这儿？意识越来越迷离。

“大人！小北大人还等着你去解救呢！大人，你醒醒呀！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这个孩子叽叽喳喳吵得人头昏，我感觉双脚越来越沉。然后的是我的腿，再到我的头，失去意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以为我是被丢进大海了。其实更像是被埋进水泥里，整个人仿若一根泡发的木头，浸了水，陷在泥堆里，动弹不得。

再醒来时，耳边没有那个孩子的声音了。昏睡中好像有人强硬的掰开我的嘴，在我的喉咙里掏了个洞，剧烈的灼烧感甚至让我忽视了现在几乎感受不到身体的事。

我依旧躺在窄床上，头顶上有一矩形灯块，从房顶梁上一根银色钢管直直的垂下，底端有四个钩子形状，白色的顶上有两圈圆弧形挂钩把房间一分为二。不出意外的话，隔壁还会有一张床。

眼角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已经想不起上次流泪是因为什么了。我想动起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老师还在等我。

“老师！”我惊的坐起来，老师让我离开明神时晦暗的神色又在我眼前闪过，一切都不能再等。额头细细密密流下汗珠，液体顺着额前，眉骨，鼻梁，流进眼睛里，一阵刺痛，我下意识抹了一把，手心都是橘红色液体，顿时惊悚无比，这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我又醒来。疼痛不再，心惊依旧。我明明可以坐起来，却依旧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轻盈的可以飞起来。耳边听到“嚓”，“嚓”磨玻璃的声音，眼角又开始分泌泪水。

我怀疑这是山核桃新的审讯手段。分明一开始就是我记忆中的房间，不听话就关进去。那个男孩的出现是个分界点，一切开始变化。那要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我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和老师他们相比。奥克特雷尔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遇见奥顿只是偶然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我真的能想明白吗？

……

停留在时间的真空地带，焦急，害怕，质疑，恐怖化成实质，呼吸都困难起来。直到又听到那个孩子的声音，“大人，成了！恭喜你！”，“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怒吼，我的声音，是我的声音！真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沙哑，愤怒，狂躁，喜从心来，我醒了！

“大人，你对新药适应的很好。”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大人！”

恶寒袭来。额前的汗又顺着脸颊滴在银色桌面上，凝成橘红色水珠，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愤怒带来的力量感充盈在我的身体。我逐渐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大脑成为他们的共犯，和他们一起哄骗我。我有种感觉，现在的话，好像可以和老师一起离开考斯特菲尔德，做以前做不到的事。

意识回笼，真正清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个声音更像是从我身体里传出来的。我清楚的记得，他说成了。昏迷的时候，意识在无边的世界徘徊，无所畏惧，醒了之后，黑暗却如同潮水袭来，我突然很害怕。我能做什么？

山核桃把我关在这里，却不对我做什么，可见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我的身份也算的上特殊。小北大人此刻正昏迷，我是她唯一的弟子，当仁不让的，作为智慧之心小北唯一正统的代言人。他们不能长时间关押我。还有很多新市民在外面等我回去想办法。老师的力量现在就是我的力量。

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布莱瑟尔。这女人和在明神见面时完全不一样。当时她珠光宝气，眉眼温柔，恭敬的侍奉在奥克特雷尔左右。现在的她，身着黑白混色长袍，灰色披风挡在胸前，一块墨绿色铜片遮挡在额前，也束起了前面的头发，看起来十分冷厉，眼神锐利凶狠。

“奥克特雷尔大人对你寄予厚望，你这只野狗真让我恶心！让奥克特雷尔大人醒过来，你们做的一切，我可以代表德罗扎既往不咎，还可以放你们离开考斯特菲尔德。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布莱瑟尔来此传话，一如外界对她的评价，一把温柔刀，直达主题，姣好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柔情似水的眼睛有意垂着，我知道，她不愿意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老师的布局，布莱瑟尔仇恨我们。

“布莱瑟尔，老师从没有针对过奥克特雷尔，这一点，你很清楚。相反，你能确定，这不是奥克特雷尔的阴谋吗？她恨老师，你不可能看不出来？老师不会隐瞒我，奥克特雷尔会什么都告诉你吗？”

“不需要奥克特雷尔大人告诉我什么。你们总是把自己想的过高，又把奥克特雷尔大人想的过于复杂。奥克特雷尔大人如果要除掉小北，小北根本活不到现在。你以为她的病，用一只眼睛做代价，就能治好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明神的宴会是为了蒂亚斯大人举办的，无论发生什么，主角都是蒂亚斯大人，奥克特雷尔大人讨厌你们，但是不屑于在这样的场合行动，保护蒂亚斯大人的心远比让你们一时难堪重要的多。”布莱瑟尔奋力维护奥克特雷尔时流露的神情很像一个人。执着，钦慕，痴迷，在我的脸上也出现过。“明明是你，每次都咄咄逼人。故意挑衅！如果不是奥克特雷尔大人有意培养你，小北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布莱瑟尔像是一把被反复磨光磨快的刀，却要竭力克制着自己出鞘。我讨厌奥克特雷尔，奇异的是，我能理解布莱瑟尔。

“在见到小北大人之前，我无话可说。”一叶障目。从来没有对错之分，立场不同就已经没办法走上同一条路。“不论你相信与否，老师从没想过害她。”

“你想去艾文莱恩？我会派人来接你。”布莱瑟尔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这里安静的好像她从没来过，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刚才的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

在我昏睡前，终于等到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海登莱希大人，又见面了。你想去艾文莱恩吗？”是那天奥顿看上的侍女。“虽然母亲要我带你去，但我得再确认一次，你真的要去吗？”她尾音上扬，音调在最后莫名拔高，我还听到她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这样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呀。”，我安心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位天真的美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