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宋曦话音一转,看向潘太后,一字一句道:
“太后娘娘以为,我会相信出宫后能平安无事吗?我所求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先前陛下立后时,我步步退让、出宫离京,只求安稳度日,可马车还未驶出京郊外,转眼就会被你们的人毁伤容貌推下山崖吧?太后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的话?”
“大胆!竟敢血口喷人!污蔑当今太后!”潘颖浑身发抖,指着宋曦怒斥:“我们从未做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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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交易的筹码
“大胆!竟敢血口喷人污蔑当今太后!”潘颖浑身发抖,指着宋曦怒斥:“母后与我,都从未做过你口中之事!”
“是与不是,你们心知肚明。”宋曦强行按捺不断翻涌上心头的怨憎,垂首福了福身,仿佛不愿再看她们一眼,冷冷道:“兄长的事,太后愿意告知也好,不愿告知也罢,左右我也没太多的兴趣。时候不早了,告退。”
宋曦说罢,转身欲走。
“站住!”潘太后如冰刀般得声音从背后刺来,“宋曦,过去的事,哀家不想与你掰扯。实话告诉你,你的兄长宋煦眼下就在哀家手中,你就这么走了,不怕后悔终生?”
宋曦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微微发颤。殿内熏香浓得呛人,混着潘氏姑侄身上馥郁浓烈的沉香和脂粉香气,熏得她眼前一阵晕眩,胸口发闷。
“哥哥他……当真在你手中?”她没有回头,声音绷得极紧。
“你以为哀家在骗你?”潘太后冷冷一笑,道:“你的兄长宋煦,今年二十有八,生得与你有八分相似,哀家断不会认错,而在他腰腹右侧,有一道月牙形疤痕。”
腰腹右侧,一道月牙形疤痕……正是十年前,哥哥为她摘樱桃时从树上摔落所留。
宋曦不由得心中一乱——那道伤疤极浅,又生在隐秘之处,如此细节,若非肆意摆弄过哥哥身体之人绝无可能知晓。
哥哥他……究竟如何了?为何竟会任由潘太后的人看见身上的隐秘伤痕?
宋曦强行压下脑中各种纷乱复杂的思绪,勉强定了定神,转身望向太后。
“哥哥在哪里?”她问。
潘太后仿佛很是满意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手里的茶盏,慢悠悠道:“他如今就在寿康宫中,你若不信,哀家这就可以领你去见他。”
“母后!”潘颖忍不住道:“她还没答应母后的条件,怎么能现在就……”
“不重要。”潘太后打断她,旋然起身,拖着长长的凤袍拾阶而下,站在宋曦面前与她四目相对,一字字道:“口说无凭,是与不是,你自己随哀家前去一见便知。”
宋曦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崔太后的话言犹在耳——
“寿康宫那位不可信任,她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崔太后确实警告过她不要相信潘太后,可如今……若哥哥真在潘太后手中……
然而潘太后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思考,她扶着潘颖的手,竟然兀自转身,没有再看宋曦一眼,朝寿康宫侧门走去。
“想见你的兄长,就跟上来。”
“……”宋曦深深一闭眼,终是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一路穿过寿康宫花园的抄手游廊,随之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潘太后领着众人进了院子,下人推开房门,只闻一股陈旧而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是寿康宫佛堂。
佛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菩萨像前幽幽燃烧。潘太后太后挥手屏退左右,只留潘颖和李嬷嬷守在佛堂里。
一进入这间佛堂,过往不好的记忆尽数涌入脑中,宋曦强压下心中不快,转而望向潘太后:“太后娘娘,我哥呢?”
潘太后轻笑一声,转动供桌上鎏金香炉。随着机关咔哒作响,佛龛后的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一道向下的石阶。阴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药石的苦涩气息和若有似无铁锈味涌上来,宋曦胃部一阵痉挛。
“就在下面,随哀家来。”
宋曦皱着眉,停步不前。
“寿康宫那位的话,你不要相信……”
崔太后的话在耳畔回荡,宋曦戒备地望着阴暗的石阶,一言不发。
会是陷阱吗?上一次被强行带到石阶之后的遭遇至今想起来,仍叫她记忆犹新,如果潘氏还想故技重施对她下手,阿昭恐怕是来不及再救她一次了……
“怎么,怕了?”潘太后挑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宋曦咬住舌尖,血腥味直冲脑顶,意识陡然清明,她咽下一腔血气,哑声道:“劳烦娘娘带路。”
石阶陡峭潮湿,李嬷嬷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潘太后紧跟其后,在她之后便是宋曦,潘颖则走在队伍最莫。
跳动道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众人沿着石阶下到不知第几层转角时,宋曦脚下陡然踩到一团软物——是只死老鼠,眼珠已经被蛆虫蛀空。
宋曦一脚踹开死老鼠,再顾不上什么礼仪法度,停下脚步,恨声道:“……你们竟将哥哥关押在这种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