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信号弹,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置魏璋于死地的催命符。
她瞳孔骤缩,紧张望着魏璋。
魏璋也看着她,须臾,搭在膝上的手微抬,“放人。”
锦衣卫再退百步,金戈铁马隐入夜幕。
魏宣拉着她往外间走。
空荡荡的屋子,只余魏璋一人孤零零坐着,落寞地望向她。
窗外,烟花还在热烈地绽放。
火光炸开,他的眼里闪现温柔的光,隐有不舍。
和昨夜两人相对而卧时,他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火光坠落,他却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光与夜在他脸上交替不定。
薛兰漪依稀看到了在那个豺狼虎豹的洞穴里孤身徘徊的魏璋。
他便是在嘴硬,事实上他也想要沐在阳光下的,只要有人肯伸手拉他一把……
而此时,魏宣的白马踏夜而来,在门外扬蹄嘶鸣。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似又充盈了少年意气,“漪漪我们走!其他的事我稍后……”
忽地,笑意凝在了嘴边,臂膀上钝痛汹涌而来。
他讷讷望去。
细长的发簪穿透了他的身体,一滴血自尖部滴落,砸在地上,碎成血花。
“对不起!”
薛兰漪不敢看魏宣那张震惊的脸,但更没办法冷眼看着旁人把索命的绳套在魏璋脖颈上。
她想做那个把魏璋拉出黑暗的人。
她忍着恐惧夺过火信筒,朝魏璋奔去。
明艳的黄衣少女裙裾翩翩,像蝶。
这一次飞向魏璋。
窗外,最后一颗烟花燃尽了。
往事化为乌有,一切归于平静。
魏璋喜欢这样的平静,徐徐朝她摊开手。
就在火信筒放到他手中的一瞬间,魏宣手中的剑同时松脱。
呯砰——
高大的身躯直直砸下来。
他支撑不住了,没有办法救她了。
漪漪,对不起……
极弱的声音在薛兰漪身后响起。
好生熟悉的一句话。
薛兰漪脚步微顿,魏宣堪堪压在了她身上。
涓涓血流淌在薛兰漪的肩头,浸透了她的衣衫。
湿热感沉甸甸压着她,熨烫过寸寸肌肤。
她感受到一个生命在缓缓流逝。
恰如那年,伤痕累累的少年将她护在马前,涓涓涌血的唇贴在她肩头说:“漪漪对不起,我来晚了。”
救她出军营的,是魏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