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赫然回眸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看进他瞳孔深处,那里只有对她的拳拳爱意,从不掺半分算计。
“漪漪别怕,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漪漪,交州大捷,我要回来啦!”
“漪漪,我种的百合,好不好看?”
往昔记忆迅速倒回。
薛兰漪看清了盛放的百合花束后,是魏宣炙热又明媚的笑脸。
红衣少年的眼亮得如星辰瀚海。
那样广阔,却又永远只能装得下一个她。
她的少年又怎会让她受万般苦楚?
可她,却将利刃刺进了少年的身体。
薛兰漪双腿一软,两人同时倒在了血泊里。
魏宣整个人叠在她身上,因为失血过多,半昏半迷了。
“阿宣,阿宣……”
薛兰漪嘴里嗫嚅着,颤巍巍去捂他的伤口。
可血止不住啊。
涓涓t血流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外涌,明明是热的软的,却像冷刀子似地刮着她的皮肉。
十指连心的痛。
她模糊了视线,慌不择路地向四周求助,“大夫!大夫!叫大夫啊!”
候在廊下的丫鬟婆子恨不能将头垂到地底下,无人回应。
空气凝固了一般,只余她悲泣无助的哭音绕于房梁。
而床榻上,魏璋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他的手是空的,凉的,那只从来递向他的手抱住了别人。
魏璋掀眸,目色如墨望着十步之外,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他的妾,拥着旁的人。
魏璋僵硬的指尖蜷起,“过来。”
“叫大夫!叫大夫啊!”薛兰漪置若罔闻,失了控般望向四周。
“我说,过来。”魏璋的声音更沉了几分。
窗户上的大红喜字掉落了。
艳红喜色顺着地面翻转、滚动,浸染了魏宣的血。
而后飞向喜榻,摇摇落在玄色官靴下。
魏璋轻抬脚尖,将喜字踏于脚下。
血水迅速在喜字上蔓延,鲜红色爬上了官靴白底。
纵横交错的裂纹,诡异而阴森。
薛兰漪才如梦初醒,视线徐徐往上攀,看清了魏璋那张隐在帐幔阴翳下的脸。
“给他擦擦吗?”魏璋不疾不徐从软枕下抽出一块丝绸。
鹅黄色布料垂下。
正是她与魏璋行初次那日穿的小衣。
是她主动拉着他的手抚上她的胸口,求他要她的。
是她在他耳边起伏娇喘,一遍又一遍地说:“薛兰漪永远喜欢魏云谏,薛兰漪永远喜欢魏云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