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奇怪的钝痛攫取了他的心神,血泊中的倒影好像变得扭曲,摇摇晃晃、虚虚实实……
‘段令闻……’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入脑袋,不!应该说,这道声音并非从外界传来,而是……他的脑海。
段令闻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微张着唇平复着呼吸,脑海中,那道模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想要什么?’
是景谡的声音,可又不太像……
段令闻闭了闭眼睛,他想驱散这种莫名的感觉,意识忽地一沉,在身体倒下的刹那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炽白的光影渐渐散去。
“……你不该违抗军令。”景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更是带着一种压抑的斥责。
段令闻的意识仍在昏沉之中,他的脑袋处于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然而,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和慌乱:“……侧翼发现有孟儒的兵马在埋伏,意图夹击偷袭,景将军有令,命人立刻前去支援。”
回应他的,是景谡更沉冷的目光,“你不是战兵营的人,只需呆在后方营帐即可。”
“那我想成为战兵营的人……”
“不行。”景谡拒绝得果断。
“我、我会努力训练的,我吃得不多,力气大,你看我今天不是杀了那么多……”
“不行。”景谡再次拒绝。
“为什么?”
“……战兵营不需要一个双儿。”
说罢,景谡的声音似乎缓了缓:“南郡已定,你若想留下,我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寻一处清静宅院,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不要。”
沉默片刻,景谡问他:“你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段令闻昏沉的意识似乎清明了些,他却只觉得疑惑,这些场景、这些对话,和上回的梦境似乎如出一辙。
梦境……
这里是梦境。
段令闻想张口和景谡说,这一切都是梦。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说话。他只能看见眼前的景谡张了张唇,似乎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清。
“……什么?”段令闻冲破了喉间的阻涩,终于发出了声音。
眼前的景谡忽而变得模糊,又渐渐清晰起来,他张着唇,唤了一声:“闻闻……”
段令闻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营帐顶棚,以及……景谡。
他久久没有反应,一时间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还是真。
“闻闻。”景谡见他睁眼却毫无反应,他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担忧地攥紧了他的手。
他以为,是段令闻第一次经历战场的残酷厮杀,心神尚未平复下来。
段令闻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指尖的暖意,他似乎才被拉回了现实。
“……景谡?”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
闻言,景谡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而后拿起一旁的水碗递到他的唇边,缓慢地喂他喝水。
段令闻看着他的面容,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梦境中的画面,那个一次次拒绝他的景谡,和眼前之人,明明生得一模一样。
他有些分不清……
“怎么了?”景谡见他神色呆愣,像被抽了魂一样,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段令闻被他紧紧抱着,温暖的体温,熟悉的气息,一点点驱散了他从梦境带来的寒意。
他慢慢抬起有些虚软的手臂,回抱住了景谡的腰,将身体更深地埋进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声音闷闷的:“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