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上东,是因为段令闻?”景巡直言问道。
“是。”
闻言,景巡眉头蹙起,“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个人像没了魂一样,为了一个人,连正事都不顾了?这般耽溺私情,如何成就霸业?”
景谡没有说话。
景巡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那日,段令闻来找过我,说起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情。”
闻言,景谡猛地抬头,眼中终于有了些微光亮。
“他来找我,请命带兵前往上东。我原想着,你与他成亲快三年了,也该考虑要个子嗣了,上东屯田派别人去也行。”景巡缓声道。
段令闻和他坦白,自己年少时伤了身子,此生恐难有孕。
景巡惊讶之余,便又问他:“此事,阿谡可知情?”
段令闻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景巡这才恍然醒悟,难怪两人成亲三年,都未有一个孩子,景谡甚至提都没提过一回。
“那你为何今日要说出来?”景巡问他。
段令闻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而后才缓缓道:“我想与景谡……和离。”
“不可能!”景谡霍地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便要往外走。
景巡连忙叫住他,“回来!”
可景谡却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外走去。
“你若还当我是你叔父,就给我站住!”景巡猛地拍了一下案几,气急之下,他一口气没喘上来,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景谡紧攥着双手,缓缓回过头来,哑声道:“叔父,我和闻闻之间,只是有一些误会罢了……”
“你此刻追去,又能如何?”景巡质问道,他不是看不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两个人都在意气用事,除了将局面弄得更僵,还能有什么结果?
景谡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段令闻恢复前世的记忆后,定然会恨他,甚至会离开他……
他想着,他可以向段令闻道一万次的歉,直到他原谅自己。
“景谡,你是三军统帅,多少将士、百姓都在看着你,你的肩上,扛着比儿女私情更重的担子。”景巡叹息一声。
至于和离一事,景巡只劝段令闻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景谡颓然地站在原地,挺拔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另一边。
上东县的战事比预想中更要顺利。
残存的虞军早已军心涣散,段令闻率军抵达时,虞兵不战而降。段令闻在上东盘踞近一个月,整军抚民,最后留了三百士兵守城,便继续东进。
前往海内的路崎岖难行。
大军在崇山峻岭间穿行,骤雨时常不期而至,将土路泡得泥泞不堪。
近半个月后,大军终于抵达海内。
这片平原沃野千里,因连年战乱早已荒芜,前朝修的水渠也早已淤塞。
段令闻下令全军休整三日后,便有序地命人修渠、翻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夜里,寒星微茫。
阿侬躺在草地上,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可算是弄完这一块地了。”
一旁的郭韧无聊地折着草根,随口应道:“西面那边还有几百亩地没动。”
闻言,阿侬哀嚎一声,他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抓住段令闻的手臂,用头蹭着他的肩膀,哭嚎着道:“令闻哥哥,你快说,郭韧说的都是假的……”
“嗯……”
“啊?”阿侬神色惊讶,连哭嚎都停了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