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盛屿一噎,眼睛忍不住往上看了一下。
这句指责确实是他没法反驳的。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等戚礼衡的情绪平复了少许,才试着跟他讲道理,“她不愿意结婚有她的原因,我不能因为爱她,想为她好,就强逼她改变自己,对吧?就像你抽烟,都知道让你戒烟肯定是为你好,可是你不听,觉得那样能放松,所以我们还是由你去了,对吧?”
“微微又没有要求我必须不婚,守着她,她就是知道我们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才跟我分手的。”戚盛屿认真道,“是我舍不得她,想跟她一直在一起,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不高兴,骂我就好了,不要怪她。”
就像他小时候也曾经对乔女士不满过,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像妈妈那样干脆地和戚礼衡离婚,不是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吗?
但盛舒颜告诉他,这不是乔女士的错,她是没有依靠,离开戚家找不到更好的去处,才选择留下来的,他如果对此不满,应该去骂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戚礼衡,而不是受害者乔女士。
人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错,就像乔女士想要锦衣玉食,就像虞知微想要独善其身。
“我不怪她,我怪你,真是没想到我竟然生了个大情种!”戚礼衡持续散发着怨气,问他,“你妈知道你这个决定吗?”
“知道啊。”戚盛屿点点头。
戚礼衡看着他,研究他的表情,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最后只看出来他满脸淡定和隐约的轻快,姑且信他,戚礼衡冷笑:“她怎么说?她跟汪靖平没有孩子,家里可是只有你一个,我们家还能指望一下棠棠传宗接代,你外公家怎么办?”
他觉得盛舒颜肯定不答应,当初他提离婚,盛舒颜想都不想就同意,还不是因为已经后顾无忧。
戚悦棠正听着呢,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旋即使劲把头往下低,微微往一旁的赵景和那边看。
赵景和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翻了个白眼,不由得嘴角一抽,也更加弯了弯脖子。
“妈让我多去打听打听不婚不育的人现在过成什么样,后不后悔,先别急着做决定。”戚盛屿实话实说,“外公的意思是……结不结婚看我自己,但建议我们要一个孩子。”
戚礼衡伸手去拿香烟盒的动作顿了顿,看他一下。
接着继续拿过烟盒,银色的浮雕烟盒在灯光下闪过微芒,他打开,抽出最后一根烟,用点火器点燃,随手将烟盒往茶几上一扔。
夹着烟,半天也没往嘴边放。
烟草燃烧的味道本来就没散,现在更是浓重,闻起来更让人不舒服,但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就连戚盛屿,也只是看了一眼闪着火光的香烟尾巴,什么都没劝。
半晌才说了句:“爸,我有思考和做决定的能力和权利,您要相信我。”
往常他说这话戚礼衡不觉得怎么样,孩子有主见是好事,可今天……
“你做的决定就让我断子绝孙,以后死都不能眼闭。”他立刻骂回去。
忍了忍,狠狠咽下一口气,这才接着道:“我姑且赞同你外公的意见,孩子你必须生,你的人不肯生,你就去国外生一个,抱回来养。”
“无论如何,你必须要有孩子,这是我的最后底线。”戚礼衡说完,伸长胳膊,将烟用力往烟灰缸里一按,站起身,“你当然有做决定的能力和权利,我也有,你不能只行使你的权力让我让步。”
他弯腰拍拍戚盛屿的肩膀,语气变得很平静:“生孩子的事,没得谈。”
通常他用上这种语气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事已经没了转圜之地。
戚盛屿抿抿唇,点头应好,“我会认真考虑。”
“考虑怎么说服你女朋友比较好。”戚礼衡说完,转身往电梯走。
等他上了楼,乔女士赶紧让人来处理客厅的烟味,紧紧张张地看着戚盛屿,满脸欲言又止。
那多好的儿媳妇人选,怎么就分手了呢?!
戚悦棠松开抱着她胳膊的手,探头问戚盛屿:“哥,你真的跟微微分手啦?”
戚盛屿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别装傻,我不信你不知道。”
她嘿嘿干笑两下,神情随即变得认真:“其实微微之前就跟我说过,她以后是不结婚的,所以哥你要是接受不了,就算了吧。”
戚盛屿有些惊讶,问她虞知微是什么时候说的,戚悦棠道:“我就听她说过一次,是去年一起去纺织城买布做衣服的时候,找的裁缝是她外婆的徒弟,被前夫家暴的时候手被打坏了,不能再做刺绣,就帮人缝补衣服,她跟我讲绣姨被家暴的事,说她以后大概是不会结婚的,我问为什么,她说是因为身边看到的失败婚姻更多,大概是没有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