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躺着半串发黑的铜钱,用麻绳穿着,下面压着一卷泛黄的麻纸。
苗悦小心地展开麻纸,正是户籍文书,上面记有户主陈阿大、妻林菱、子陈狗娃。
原来狗娃真是小男孩的名字,够敷衍的。
苗悦将文书塞怀里,有了它,就可以寻些银子打点衙门,出几张路引不成问题。
半串铜钱,够干嘛的,说不定还会被陈阿大穷追不舍,苗悦看不上,将它放了回去。
关上柜门,抬眼看见柜体里侧的墙面上挂着个破布包,拽下来一摸,里面竟是两张胡饼。
苗悦抽出一张胡饼,准备拿给狗娃。
“娘——快跑——娘——”
外面突然传来狗娃的尖叫,伴着仓惶的呼喊。
在小小的狗娃的印象中,胆小的娘怎么能一个人面对拳头那么大的爹。
他越想越怕,忍不住追上来,正好看到怒气冲冲地陈阿大,赶紧大声提醒。
苗悦冲到门口,只见陈阿大拎小鸡似的单手拎着狗娃衣领,一手抄着个破酒坛子。
狗娃在他手里挣扎,完全没有丝毫作用。
陈阿大看到苗悦手中的胡饼,怒火中烧,对着苗悦扔出酒坛子。
“馋嘴的臭娘们,整日好吃懒做,屁事干不了,娃也生不出,就知道吃!”
苗悦闪身,轻松躲过。
陈阿大一击不中,将狗娃甩到一边,呼着拳头就过来了。
苗悦皱眉,在陈阿大拳头下,她实在没把握将狗娃完好地带走。
但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拼了。
她扔下胡饼,捡起一块尖尖的酒坛子碎片,视线落在陈阿大脖颈。
狗娃摔在地上,顾不得疼,再次冲过来,扒住陈阿大的腿,哭着求饶。
“阿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打阿娘……”
好机会!
苗悦眼冒寒光,脚下用力,朝着陈阿大攻去。
“去死——”
就那么一瞬,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抓着瓷片的手定格在空中。
发生什么了?
苗悦大骇,眼看着陈阿大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狗娃身上,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
她的意识有些飘忽,眼前场景被拉拽似的变得扭曲,夯土的院墙与雕花的床帏交替出现。
她感觉到碎片从手中掉落,身体瘫软委顿。
一个懦弱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带着哭腔。
“是他,就是他,是狗娃让我带他跑的,我把他带回来了,你不要打我……”
血从小男孩额角流下,震惊、茫然、失望,他抱着陈阿大的胳膊一下子没了力气。
苗悦在心中大喊:“动起来啊!动起来啊!”
她使劲挥动双臂,也许是太用力了,它们真的动了。
可下一秒,绳索如蛇般绞紧,将她刚刚抬起的胳膊“叭”地撞回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