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薇一愣。
“对,病得厉害,足不出户,连大夫都不见。”夏简兮靠在床边,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让所有人以为,我被顺天府吓破了胆,只想苟延残喘。可我要的,是时间,是掩护。”
她从怀中取出那几张关键单据,交给时薇:“你找个绝对可靠的地方藏好,别让任何人知道。等我‘病愈’,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时薇含泪点头。
夏简兮躺下,闭上眼。她知道,从今夜起,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她是夏家血脉,是父亲遗志的继承者,是这场滔天阴谋中,唯一能撕开黑暗的人。
云州之行,势在必行。但她不能孤身前往。她需要帮手,需要掩护,需要一把能直插敌人心脏的刀。
她想起顺通镖局云州分舵的管事,姓陈,是父亲旧部中少数未被清洗的人。若能联络上他,或许能在云州立足。
她更想起端王那句:“本王力薄,能做的有限。”可他给的令牌、指的路、留的密室,哪一样是“有限”?他分明在下一盘大棋。
她若要去云州,或许,该再走一趟“归云斋”。
但不是以夏简兮的身份,而是以“影”字令持有者的身份。
她缓缓入睡,梦中是边关风雪,是父亲站在城楼上回望的背影,是无数将士在寒夜中因无甲无械而倒下的身躯。
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开始咳,咳得撕心裂肺。时薇请了大夫,她只隔着帘子听脉,说:“小姐忧思过重,心脉受损,需静养月余,不可劳神,不可见风。”
大夫走后,夏府上下皆知,夏家嫡女,病入膏肓了。
可只有夏简兮知道,她的刀,正悄然出鞘。
她在等,等一个月后的春祭大典。
届时,满朝文武、宗室贵胄齐聚太庙,京城守备松动,城门盘查亦会因祭祀而短暂松弛。那是她出京的最佳时机。
她已让时薇暗中联系父亲旧部中的一位江湖游医,此人擅易容改扮,曾在军中服役,可靠。春祭前夜,她将换脸易容,扮作随行药童,混入游医的车队,悄然离京。
而她留给京城的,将是一场风暴的开端。
她取出笔墨,在灯下写下三封密信。
第一封,寄往云州,通过旧部暗线,联络陈管事,只言“丙字令至,速备接应”。
第二封,寄往城西“归云斋”,信中无字,只附一枚“影”字铁令的拓片。这是试探,也是叩门。
第三封,她犹豫良久,最终写给了顺天府尹??匿名举报“广源号”私藏违禁军资,线索直指落枫巷别院。她知道,这封信会引来曹党的反扑,会让他们自乱阵脚,甚至可能提前暴露更多罪证。
她要让他们以为,她只是个垂死挣扎的弱女子,偶然撞破一角,便慌乱告发。她要让他们轻敌,要让他们在慌乱中露出破绽。
写完三信,她将它们分别封存,交与时薇,叮嘱她按计划分批送出。
夜深人静,她坐在窗前,望着天边一弯残月。
父亲,女儿已踏上您未竟之路。
这江山,不该是蛀虫的盛宴。
这血债,终将以血偿还。
她轻轻摩挲着两枚木牌,低语如刃:
“云州见真。”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