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忽然感到十分荒谬。
……这人是谢恒?
他印象中的谢恒,是个一事无成的好色之徒,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绝无可能与他相谈条件。
这个事实似乎超乎了他的认知,强烈的未知在谢恒身上蓬勃而出,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耳膜里鼓动着溺水的轰鸣。
如果谢恒一直以来都是伪装的,那他……
“沈絮,我们合作吧。”
“……”
“……”
沈絮或许是不知现在的自己是何种模样的。
但在谢恒的眼中,他近乎是呆在了原地。
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根随时可以被折断的芦苇,精神却恍若惊弓之鸟,茫然和无措像潮水般淹没了他,极易惊慌,极易失手。
谢恒不由得感觉心口空荡荡的。
只见沈絮微微垂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缄默地同意了。
谢恒大松半口气,总觉得沈絮这话有点熟悉,但余光里沈絮的眼神已无戒备,半信半疑地松完了最后半口气。
他说:“那就好。”
见沈絮不说话,谢恒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一回想起沈絮的家世,即便与他无关,可一见对方单薄的身形,仍忍不住替原身道个歉:“不好意思啊,从前对你做的那些事。”
沈絮抬头,不知为何,谢恒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有一瞬间极度巨颤一下。
那双冰冷似琉璃的眸子微微敛着,虹膜边缘浅淡地藏着其余不易发觉的情绪,最后像是回避般地扭过了视线。
“你怎么了?”
伸出的手才抬起,冰凉的触感贴紧了他的皮肤。
有根寒光凛凛的长针正抵着他的喉管。
是身后的侍女。
谢恒一僵,听得沈絮轻缓的声音从侧面响起:“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瞳孔微微睁大,沈絮不愿看他,像是为了告诫自己一般,对他说:
“我只信我自己。”
……
……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很难做出常理的思考的,谢恒在太平时代生活了太久,也忘了人其实也是生了利齿,会伸爪子攻击的生物。
而真正被囚禁过、压抑过的生物,绝不会因为这么三两句无足轻重的话,亦或者微乎其微的利益放弃能够撕破猎物脖颈的机会。
谢恒明白了,与沈絮合作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