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米莱迪尴尬地说,“不过是以朋友的名义。”
“您骗我,夫人,”初学修女说,“您做过他的情人。”
“做过他的情人的,是您,夫人。”米莱迪也叫了一声。
“我?”初学修女说。
“是呀,您,我现在认识您了。您是博纳希厄太太。”
那个少妇感到无比惊讶和恐怖,往后直退。
“噢!您不必否认!承认了吧。”米莱迪接着说。
“既然如此,是呀,夫人!”初学修女说,“我们可是敌人?”
米莱迪脸红得像烧着烈火一样,假若在其他环境中间,博纳希厄太太会害怕得逃掉的。不过,现在她完全受她的妒忌心支配了。
“好啦,夫人,您说吧,”博纳希厄太太用一种出人意料的勇气接着说,“您是他从前的情人,还是他现在的情人?”
“噢,都不是!”米莱迪用一种使人对真相不会怀疑的音调嚷着,“从来不是!从来不是!”
“我相信您,”博纳希厄太太说,“不过,您先前为什么那样激动?”
“怎样,您不懂吗?”米莱迪早已恢复了镇定和明智,就这样说。
“您教我怎样明白呢?我什么也不知道。”
“您不明白达达尼昂先生原是我的朋友,他把我当作心腹看待吗?”
“是真的?”
“您不明白我什么全知道:您在圣克鲁镇那幢小房子里被人绑走的事情,他的失望,他的朋友们的失望,他们从那时候起对您徒劳无功的寻找。现在我毫无疑问地面对着您,面对着您这样一个我们常常在一块谈到过的人,面对着您这样一个被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面对着您这样一个我没有见面以前他就教我来爱的人,您教我怎样不诧异!唉,亲爱的康斯坦丝,我居然找到您了,我终于看见您了!”
米莱迪向博纳希厄太太伸出两只胳膊,她已经被米莱迪刚才对她说的一番话说得心悦诚服,在这个一会儿以前还被她认作情敌的女人的身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一个忠实诚恳的女友。
“噢,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她伏在米莱迪的肩膀上大声说,“我多么爱他呀!”
这两个妇人互相拥抱了一会儿。
当然,如果米莱迪的力气就如她的怨恨同样厉害的话,那大概博纳希厄太太除非被她扼杀,否则是绝不能从这种拥抱中间抽身出来的。不过,她不能扼杀她,她向她微笑了。
“噢,亲爱的美人儿!亲爱的好孩子,”米莱迪说,“看见您,我多么快乐!您让我看看您吧。”说到这儿,她真的睁大了眼睛盯住她。
“是呀,的确是您。唉!根据他对我说过的,我现在认出您了,我完全认出您了。”
然而,在这个纯洁的头脑里,在这双只显出同情和怜悯的、亮晶晶的眼睛深处,究竟起着什么可怕的残酷念头,是这个可怜的少妇无法怀疑得到的。
“那么,您知道我受过什么痛苦了,”博纳希厄太太说,“既然他对您说过他所受的痛苦。但为了他而受痛苦,那是一种幸福。”
米莱迪机械似的接着说:“是呀,那是一种幸福。”她想到了别的事。
“并且,”博纳希厄太太继续说,“我受的惩罚快满期了。明天,也许就是今天晚上,我一定见得到他。到那时候,过去的事情是再也不会存在了。”
“今天晚上?明天?”这几句话把米莱迪从冥想中拉了出来,她大声嚷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您可是在等候他的消息?”
“我在等候他本人。”
“他本人,达达尼昂,到这儿来?”
“他本人。”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他跟红衣主教在拉罗舍尔围城。他要在破城以后才能来。”
“您以为是这样,但对我的达达尼昂那样高贵正派的世家子弟来说,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噢!我不能相信您!”
“既然如此,您看这封信吧。”不幸的少妇怀着过度的自负和快乐,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一封信,放在米莱迪面前。
米莱迪暗自说道:“这是石勿莱丝夫人的笔迹!哈!我本来就深深相信他们在这一方面有内应!”
她贪婪地读着以下这几行字:
亲爱的孩子:
您收拾妥当,“我们的朋友”不久就会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