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吩咐我对您说,她永远爱您。”
“唉!”白金汉说,“上帝!我的死在她心里,将不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
拉波特满脸全是眼泪。
“帕特里克,”公爵说,“您把那只装过钻石坠子的匣子拿给我。”
帕特里克拿来了那件他要的东西,拉波特认得那是王后的东西。
“现在,再把那只上面用珍珠绣着她姓名简写字母的白缎子香囊拿来。”
帕特里克又照着做了。
“留心,拉波特,”白金汉说,“我这儿只有这只匣子和这个香囊两样物件是属于她的。您把它们带还给陛下,至于最后的纪念……”他向四周寻找着一样珍贵的物件,“……您可以在这些东西上面再加……”
他仍旧寻找着,但他的视觉被死神弄得模模糊糊,只看见那把从费尔顿手里落下来的血淋淋的还冒着热气的小刀。
“您可以在那些东西上面再加上这把小刀。”公爵握着拉波特的手说。
他还能把香囊搁在银匣子里,再让小刀子落进去,同时向拉波特做着手势表示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后来,在最后一阵**中,他从沙发滑到地板上。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帕特里克大叫了一声。白金汉还想最后微笑一次,可死神挡住了他的这个想法,他的笑意像爱情的最后一吻似的,印在他的额头上。
公爵的医生直到这时才惊慌失措地走到,原来他早已上了公爵的旗舰,旁人不得不到那儿去找他。他走近公爵的身边,拿起他的手握了一会儿,然后让它落下去。
“没有办法了,”他说,“他死了。”
“死了,死了!”帕特里克叫唤起来。
听见这种叫喊,成群的人全进来了,到处是一片惊慌和**。
温特勋爵看见白金汉断了呼吸,立刻跑到费尔顿那儿,这个人一直在司令部的露台上被士兵们看守着。自从白金汉死了以后,这个青年已经恢复了他那种不应再和他相离的镇静神气。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做了什么事?”
“我替自己报了仇。”他说。
“你!”勋爵说,“你说你替那个该死的女人当了工具吧!不过,我向你发誓,她这次犯的罪行将是她最后的一次了。”
“我不明白您说的话的意思,”费尔顿镇静地回答,“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勋爵,我杀了白金汉先生,是因为您两次保举我升做上尉都被他拒绝。我惩罚了他的不公平,没有别的原因。”
温特感到很吃惊,他望着那些正给费尔顿上绑的人,简直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毫无感觉。然而,只有一件事在费尔顿的单纯的脑子里投下了一点儿疑云。这个天真的清教徒每听见一点声响,就认为那是米莱迪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以为她是为了自首以及跟他生死与共,而来投入他的怀抱里。
忽然他发抖了,因为从他站着的露台上,对整个海面都一目了然。他的目光盯住了海面上的某一点,仗着海军的这种锐利目光,他认出了一条张着满帆的单桅帆船正向法国海岸驶去。在另一个人看来,大概只会看作是一只在波浪上飞旋的海鸥。
他的脸色发白了,他伸手扣着自己的心,他的心碎了,懂得把他出卖的全部事实了。
“我要求最后一次的恩典,勋爵。”他向勋爵说。
“什么恩典?”这一位问。
“现在几点了?”
勋爵摸出自己的表来。
“九点差十分。”他说。
原来,米莱迪把她出发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当她听见报告凶恶事故的炮声,就吩咐船家起锚了。
那条船正在远离海岸的蓝天下向前航行。
“这是上帝的意志。”他带着盲信者听天由命的神气说,可他的目光却无法抛弃那条小船。他无疑自以为看得见在船上的那个害得他就要牺牲性命的白衣女人的影子。
温特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端详他的痛苦的表情,终于什么都猜着了。
“你应该先一个人受惩罚,混账东西。”温特勋爵向着那个望着海面出神的费尔顿说,“不过,凭着对我热爱的哥哥的纪念,我向你发誓,你那个同谋犯并没有逃脱。”
费尔顿低着头一声不响。
温特匆匆忙忙走下了台阶,向码头走去。
[1]苏比斯亲王:当时法国新教徒的领袖,曾固守拉罗舍尔,抵抗路易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