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失败了。”达达尼昂凑到阿多斯的耳边说。
“您是想说我们赌输了吧。”阿多斯一面从衣袋里摸出四个皮斯托尔扔在桌上,一面镇静地说,“赶快吧,先生们,吹归营的喇叭了,我们去睡吧。”
于是,阿多斯离开了巴耳巴约,达达尼昂跟在后边。阿拉密斯让波尔多斯挽着胳膊在后面走着。阿拉密斯嘴里嘟嘟囔囔地背着诗。波尔多斯不时拔掉一两根胡子,表示心里的失望。
不过,在黑暗中忽然晃出一个人影,它的轮廓是达达尼昂熟识的,同时有一个他辨别得很清楚的声音,向他说道:
“先生,我给您送斗篷来了,因为今天晚上天气凉。”
“布朗舍!”达达尼昂欢喜得如同喝醉了酒一样。
“布朗舍!”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都跟着叫了一声。
“原来如此!对呀,布朗舍,”阿多斯说,“有什么事情要这样大惊小怪的?他答应了八点钟回来,而现在正报着八点。好得很,布朗舍,您是一个说话有信用的孩子!倘若您日后离开您的主人,我在家里留一个位子给您。”
“噢!不成,永远不成,”布朗舍说,“我是永远不会离开达达尼昂先生的。”
同时,达达尼昂觉得布朗舍在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达达尼昂在布朗舍动身的时候和他拥抱过一回,现在看见他回来,他又非常想再拥抱他。不过,他害怕当街对着跟班表示这样的亲热,会教路过的人感到稀奇,所以他只好把这个想法按捺下去。
“我得到回信了。”他向阿多斯和另外两个朋友说。
“这不错,”阿多斯说,“一起回去看吧。”
那张便条烫着达达尼昂的手,他想加快脚步。不过,阿多斯抓住他的胳膊把它挽住,使得这个青年人不得不和他这个朋友一样,脚步沉稳地向前走。
他们终于都走到了帐篷里,点起灯,布朗舍为了不教四个朋友受到惊扰,就在门口守着。达达尼昂用一只发着抖的手,拆开了那封被他盼望很久的回信。
信是用一种纯粹英国式字体写的,内容简明得完全是斯巴达风格,一共只有半行:
Thankyou,beeasy。
意思就是:“谢谢,您请放心。”
阿多斯从达达尼昂手里取了这封信,放在灯上点燃了它,直到它全烧成了灰才放手。
随后,他叫布朗舍进来。
“现在,我的孩子,”他向他说,“你可以来要你那七百利弗尔了。不过,你带着这样一张便条,是用不着冒什么大的风险的。”
“我曾经想了许多法子去收藏它,这没有做错吧?”
“好呀!”达达尼昂说,“讲给我们听听吧。”
“老天!讲起来是长得很的,先生。”
“你说得对,布朗舍。”阿多斯说,“并且,已经响过了归营的鼓声,我们的灯光要是比旁人的点得长久些,是会被人注意的。”
“好,”达达尼昂说,“我们都去睡吧。布朗舍,你好好地睡吧!”
“说句实在话,先生!谈到好好地睡,十六天来,今天大概还是第一次。”
“我也一样!”达达尼昂说。
“我也一样!”波尔多斯说。
“我也一样!”阿拉密斯说。
“既然如此,”阿多斯说,“你们可要我把真相说出来?我也一样!”
[1]王太后:即路易十三之母玛丽·德·美第奇,卢森堡宫原是为她而建的。
[2]思道五世:16世纪罗马教皇,出身贫苦。
[3]出色的女人:亦可译作“有标记的女人”,因此阿多斯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