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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第4页)

“我也是这样想。”施公爵说,并且笑起来了。

“我的意见也完全相同。”阿杰莱达很庄重地说。

“什么叫作‘贫穷的骑士’?”将军夫人问,她莫名其妙地、很恼恨地朝所有说话的人扫了一眼,但是,当看见阿格拉娅满脸通红时,便气冲冲地说下去,“一些无聊的话!这个‘贫穷的骑士’是谁?”

“您宠爱的那个坏孩子经常歪曲别人所说的话!”阿格拉娅带着傲慢的神气,很恼恨地回答说。

阿格拉娅每次发火的时候(她时常发火),不管她在表面上多么正经和严肃,但是几乎每一次都要露出一些孩子气的、小学生才会有的急躁的、掩饰得很不好的神情,使人看到她,有时就不能不发笑。但这又使阿格拉娅更加气恼,因为她不明白人家笑什么,觉得“他们怎么能够笑我,怎么竟敢笑我”。现在,姐妹们和施公爵都笑了,连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公爵也微笑了,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的脸也红了。科利亚哈哈大笑,露出得意扬扬的样子。阿格拉娅真的生气了,显得更加妩媚。她越是困窘,就显得越好看,在困窘之外又加上恼恨,更显得尤其标致了。

“他也常常歪曲你们的话呀。”她补充说。

“我是以您自己所说的话为依据的呀!”科利亚喊道,“一个月以前,您读《堂吉诃德》的时候,就喊出这句话来:‘没有比“贫穷的骑士”更好的啦。’我不知道您当时说的是谁:是说堂吉诃德呢,还是说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还是说另外一个人?不过,您一定是指着一个人说的,而且谈话的时间很长……”

“我的宝贝孩子,我看你胡猜乱想,已经过于随便了。”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很恼怒地阻止他说。

“难道只是我一个人吗?”科利亚不肯闭嘴,“当时大家都这样说,现在大家也这样说。刚才施公爵、阿杰莱达,以及每个人都说自己拥护‘贫穷的骑士’呢。所以,‘贫穷的骑士’是存在着的,一定会有的,据我看,如果不是阿杰莱达·伊万诺夫娜的话,我们大家早已知道这个‘贫穷的骑士’是谁了。”

“我有什么过错呢?”阿杰莱达笑了。

“您不愿意画他的肖像——这就是您的过错!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当时请您画‘贫穷的骑士’的肖像,而且讲述了那张图画的全部题材。你还记得吧?那个题材是她自己编出来的。您不愿意画……”

“可是,叫我怎么画呢?画什么人呢?从题材上和内容上看,这个‘贫穷的骑士’应该是:

他从来没有揭开

自己脸上的钢铁面甲。

这样,让我怎样画他的脸呢?叫我画什么呢?是画钢甲吗?还是画一个无名英雄?”

“我一点也不明白,哪里来的钢甲!”将军夫人恼怒了。她自己心里明白,这个“贫穷的骑士”的称呼指的是谁(他们大概早已约好使用这个称呼了)。但是,她特别感到生气的是,列夫·尼古拉耶维奇也露出困窘的样子,最后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好像十岁的男孩子一样。

“这愚蠢的把戏几时才能结束?有没有人对我讲出‘贫穷的骑士’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个难道那么可怕,竟使人不能去接近吗?”然而,大家只是继续笑着。

“这不过是一首奇怪的俄国诗,”施公爵终于开始说,他显然想要赶快解围,改变话题,“这首诗只是一个片段,无头无尾,其中咏的是一个‘贫穷的骑士’。一个月以前,大家吃过饭,一块儿谈笑,照例为阿杰莱达·伊万诺夫娜的绘画寻找素材。您知道,为阿杰莱达·伊万诺夫娜的绘画寻找素材,这早就成为全家的共同任务了。当时,大家就发现了那个‘贫穷的骑士’,但究竟是谁先发现的,我也记不清了……”

“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科利亚喊道。

“也许是的,我同意,不过我不记得了。”施公爵继续说,“有些人嘲笑这个题材,也有些人说这个题材再高尚不过了。但是在画这个‘贫穷的骑士’时,无论如何要有一个人的脸;大家于是开始研究一切熟人的面孔,因为一个也不合适,所以就搁下了。就是这样。我不明白,尼古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件事,把它搬了出来。当时是可笑的、即兴的,但现在看来,却完全没有意思了。”

“因为它意味着又要来一种新鲜的、恶毒的、可恨的愚蠢把戏了。”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刻薄地说。

“这里面没有什么愚蠢把戏,只有深深的敬意。”阿格拉娅完全出人意料地用庄重的、严肃的声音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原状,把以前的窘态压下去了。不但如此,如果你看一看她,从某些特征上还可以看出,对于这种玩笑开得越来越大,她倒是觉得很高兴。她的整个变化,是在公爵感到越来越困窘,而且这种困窘暴露得极明显的一瞬间发生的。

“一会儿笑得像个疯子,一会儿又说什么深深的敬意!疯子!敬意是什么?你现在说说吧,为什么你没头没脑地来个深深的敬意?”

“深深的敬意就是因为,”阿格拉娅还是很庄重地、很严正地回答她母亲怒气冲冲的问话,“就是因为这首诗里描写着一个人,他拥有理想,在找到理想之后,他又能够相信它,在相信之后,又能够盲目地把生命贡献给它。在现在的时代,是很难遇见这种人的。那首诗并没有说出‘贫穷的骑士’的理想究竟是什么,但是显然这是一个光明的形象,‘纯美的形象’。那个陷入情网的骑士竟用佛珠代替了围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有莫名其妙的铭文——A.H.Б.三个字母,写在他的盾牌上……”

“A.H.Д.。”科利亚更正说。

“我说是A.H.Б.。我要这样说。”阿格拉娅恼怒地说,“无论怎样说,很明显,这个贫穷的骑士是满不在乎的:他不管爱人是谁,也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只要他选中了她,相信她有‘纯洁的美’就够了,此后便会崇拜她一辈子。他的本领就是,如果她以后做了小偷,他还是要相信她,为她那纯洁的美折坏枪矛。诗人大概是想把一个中古世纪纯洁而高尚的骑士柏拉图式的爱情所有的真谛都添到一个光辉的形象里去。当然,这一切全是理想。但是在‘贫穷的骑士’的身上,这种情感已经达到最高境界,达到了禁欲主义。我们应该老实说:一个人能够产生这样的情感,那就有极大意义了,这样的情感会使人具有极丰富的、极可赞扬的品质。至于堂吉诃德,那更不必说了。‘贫穷的骑士’就是堂吉诃德,不过是正经的,而不是滑稽的。我起初不够了解,所以笑他,现在却喜欢这个‘贫穷的骑士’,主要是尊敬他的业绩。”

阿格拉娅说完了。大家看她的样子,竟很难判断她说的究竟是正经话,还是笑话。

“那就是一个傻瓜,连他和他的业绩都是愚蠢的!”将军夫人说,“你的话很无聊,你竟发了一大套议论。据我看,这对于你是不大合适的。总而言之,是不相宜的。什么诗?你念出来吧,你一定会背诵的!我一定要知道这首诗。我早就知道,我一辈子最不喜欢诗。公爵,看在上帝的分上,忍耐一下,咱们俩只好共同忍耐一下吧。”她对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公爵说,并带着十分恼怒的样子。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公爵本来想说什么话,但是由于自己还在困窘之中,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发“议论”大放厥词的阿格拉娅,不但没有丝毫惭愧感,而且高兴起来。她当时站起来,照旧严肃而且庄重地,带着一种似乎早已准备好,只待别人邀请的神气,走到凉台中央,站在公爵的对面(公爵还坐在沙发上面)。大家全都很惊讶地看着她,施公爵,她的姐妹、母亲,大家几乎都带着很不愉快的心情,观看这种新鲜的、正准备开始的淘气行为——无论如何有些闹得太过火的淘气行为。但是很显然,阿格拉娅喜欢她在开始读诗仪式时那种装腔作势的样子。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很想把她撵回原来的座位,可是,当阿格拉娅刚刚开始朗诵著名诗歌的时候,恰巧有两个新客人,一边大声说话,一边从外面走进了凉台。一个是伊万·费道洛维奇·叶潘钦将军,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青年。这引起了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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