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临近年终,对银行来说就是一年考核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跳出一笔大额坏账,对银行人来说,这年的绩效就算彻底泡汤了,所以想必这屋子的人都是想至少熬过今年,哪怕采取法律诉讼手段,也需要明年再说。
“小李!”
严盛冲我优雅地摆了个手势。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一时没有注意到。
“小李!”
直到严盛再次加大声音,我才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能诚惶诚恐地望向他。
“你把我们尽职调查的吴海的财务情况说下——”
我点点头,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个情况说了,顺带还加上了民间借贷的部分。
我越说一句,这银行的人脸上就黑一分。
严盛带着优雅的笑容说道:“这些情况,想必都没有落在银行贷后报告里吧?”
对方的脸色就有些差。
我也理解对方的心情,在银行这个庞大的机器里,吞噬了无数的人,但是最后的指标和压力都给了一线,而当坏账来袭的时候,要承受压力的,依旧是这些一线。
“您说的没错,您是一押,我的抵押顺序还在您后头,在这个时候您说我怎么可能放了自己的首封呢?”
我也瞧出来,严盛今儿来也绝不是奔着好好来协商的态度来的,本来我们取得了首封,接下来走诉讼拍卖,银行最多是取得首拍款项,但是沈晏辰交给他首要任务是确保这个资产会被金奥地产拍得,所以他自然要和银行来一番博弈。
果然,这话说出来,对方脸色更难看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那严律,您看该怎么办?”
严盛笑得像一只老狐狸,“其实我们做律师和AMC这一行,经手的客户多了,自然也知道不少处理资产的渠道,交给我们,我们也许在年内就可以完成这笔资产的交割。”
我瞧着严盛的眼睛里都好像**漾着“$”的符号。
李鹤兀自有些犹豫,只推脱道:“这件事,我还要再跟分行风险、特资部汇报……”
严盛脸上的笑容**漾,“李行,我身边这位和您是本家,原来也是银行出身,其实很多事,还是取决于支行的添堵……”
瞧着严盛这么抬举我,我也只能奋力点头。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李鹤到底选择了认输,我和严盛从银行走了出来,我兀自还有些疑问,就问道:“我们不是取得首封了么,其实完全自己走诉讼拍卖,您为什么一定要和银行协商?”
严盛笑眯眯地说道:“有些事,本来就不能非黑即白。不管怎么说,银行都是这个钢材城的第一抵押权人,如果他们不同意,或者他们坚持司法和拍卖程序走得比较麻烦,我们这个案子拖得太长,或者有第三方非要拍卖走,那都不是我们的本意啊!”
我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心里有些感慨:这个世界潜规则太多,而远远不是我所看过的非黑即白的世界。
我正想着,严盛已经打电话给沈晏辰,主要是说这次行程,末了他正要挂电话,突然回过头看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结果,严盛挂了电话,就一脸惆怅地看着我。
我愈发颤抖。
【难道是沈晏辰又搞了什么非人的案子让我跟?】
【或者是他后悔让我提前转正了?】
【还是他不想给我奖金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性蹦上心头,严盛突然悠悠来了句:“沈晏辰说上次装得水管又堵了,让你找物业去修修——”
“……”
我感觉到严盛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怜悯。
也对,人家是新入职女员工被老板潜规则,我这种年近三十姿色泛泛的只能被老板当保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