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你的!”我再敬他一杯。
“哎,他巴不得我死呢。”
元希腊低下头,忽然抛出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都有点尴尬。
“说什么呢!嘴巴幹净点!”我轻轻给了他一巴掌。
他抬起头,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你——”我无言。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从毕了业,我还没这么高兴过,来,幹—”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都跟哥们儿说,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元希腊抹了一把鼻涕,擦擦手,一边喝酒一边嘟囔:
“真是憋屈,你说我,一天天累得跟狗一样,挣那么点工资,真后悔沒好好学习啊,毕了业给人幹插畫,一天累死累活,做完一张有一张,还得看別人脸色吃饭,一句话说不对就被炒,哥们儿我,难啊!”
“家里穷,买车买房还不提,就光每个月吃喝穿,就把工资花得差不多了,哪儿存得住钱啊。接了个王八蛋臥底的活儿,整天还得提心吊胆,我是決定
了,不回去幹了,留在红旗,他们那个水,饮水机,你听说了,是真的灵,哥们儿熬夜叁个通育了,晚上三倍工资,真爽,第二天上班跟没事人一
样!”
“三个通宵?你不要命啦!”
我下巴都要被惊掉了,我平时码字再忙,也不会熬到晚上十二点,更别说通宵了。
“怪不得你脸色这么差啊,你可小心点吧,别猝死了。”
“不在乎不在乎,我还受得了,最神奇的是什么,喝了那个机器里的水,连平时什么腰疼脖子疼都没事儿了,状态比以前还好,现在科技就是发达了,争取到今年年底,能攒出一辆车来。没钱可太难受了,买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没意思,过两天我找老狐狸要来工资,就彻底留在红旗这边了。”
我心里一抽,递给他一串儿肉,道:“你可小心点,别离那个饮水机太近,我们今天看了,那玩意儿有古怪。’
元希腊摆摆手,随后再仰头干掉一杯酒,他苦笑:“兄弟,你有本事,会写东西,比我脑子好使,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累,就好像那个,会打洞的耗子,被人抓起来,专门打洞,你以为眼前这个洞终于打完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滋溜!人家把你拎起来,让你再打一个,累死你!
你能怎么办?不打洞你没饭吃啊,然后那人给你吃激素,你觉得挺好,洞打得快,饭给得多,小日子越来越好,明知道激素对身体不好,可跟过日子比起来,谁管它对身体怎么样呢!你呀,也别劝我了,咱好好吃这顿饭。”
元希腊一通话说得我无可反驳,他不想再说工作的事,我也不方便再讲,三人推杯换盏,畅快了一夜。
一直玩到晚上一点多,回家后,我躺在**,却无论如何睡不着。
每当我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那个饮水机,它疯狂地吐着黑水,后面的人排队如长龙,他们接过肮脏的黑水,毫不犹豫喝下,然后精神百倍地投入工作。
那条黑龙就盘踞在饮水机上方,冷漠地看着下面的人。
它出现的意义是什么呢。
眼前场景一转,黑龙叼着饮水机,飞上天空,身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在对岸,有黑压压一群人,如同疯狂的瘾君子一样,跑向饮水机。
第一排人失足掉下深渊,然后第二排,第三排。
无数人为此丧命,还有无数人奔向它。
我猛然从**坐起,后背湿了一片。
我想起今天从饮水机接的那杯水,我把它撞进水杯拿回家了。
晚上就酒劲尚未消退,明知这水不对劲,心中却还想着尝一口,瞧瞧它到底多么让人痴迷,
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三秒后,脑子里仅剩的一点点困意消失不见,整个人好像被人用绳索吊在一百层高楼的窗户外,我躺到**,试图和这股精神劲儿挣扎一番,可每次闭上眼,就好像有人在用手扒我的眼皮,稍微松懈一下,眼皮就会自动弹开。
现在才晚上两点多,起床根本没有事情做,打开窗户吹风,酒劲儿散去,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只好再回**抱着老三,盘弄了四个小时,一直到天空微微亮,我才睡去。
第二天再去找唐陆,唐糖说他还在睡觉。
“这都几点了?十点了,不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