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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曾国藩的用人之识(第4页)

一是推功揽罪法,也即是推功于下、归罪于己。功罪的归属,常常涉及利害关系,官长们推功于下、归罪于己,往往能使僚属避害获利。推功揽罪有时是同时表现在一人身上的。例如北周赵善做尚书右仆射,其“职务克举,则曰:‘某官之力。’有罪责,则曰:‘(赵)善之咎也。’”

功归下僚,罪责自己承担。不过推功与揽罪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分离的,某些人以推功见长,某些人则因揽罪而闻名。

张汤奏事,汉武帝连连说好,张汤说:“这个奏章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掾史某某所为。”

推功法是以对僚属过去成绩的肯定,激发他们的自觉并给予充分的再表现的机会。同时,由于推功涉及的是某个具体的人,而不是笼统的“大家”,所以既鼓励了当事者,又激励了其余僚属。

再说揽罪。揽罪法以官长引咎自责为特征。闻人晋做泰山太守,“吏有过谬,引以自责”。官长反躬自责,将僚吏的罪过等同于自己的过错,“自责”已经是出人意料的“过分”行为,而一旦从引咎自责进到引咎自罚,“过分”就更会带来意外的效果。

西魏文帝时,长孙俭做荆州刺史兼东南道行台仆射。辖区内郑县的县令泉璨有不法行为,被百姓告发,经过审讯,所告属实。长孙俭召集僚属,当众宣布:这都是因为我教诲不够,恩信不及。是我的罪过,不是泉璨的过错。于是在官衙前,袒衣露肉自罚了三十杖,却没有制裁县令。据说,自此之后,“属城肃励,莫敢犯法”。魏文帝听说此事后,下诏褒勉慰劳他;权臣宇文察也写信给长孙俭说:近来听说您部内县令犯罪,您自罚三十杖,警示众僚。过去虽听说过“王臣謇謇,匪躬之故”,说的是忧公忘私、知无不为的事,但还不如您舍身自罚、训诫群僚。宇文察由此对他很是赞赏。

揽罪法也激发着僚属的主动积极性。它对僚属行为的否定,是通过自我反省的“反躬法”做出的,结果,同样以曲折的方式激励了僚属。因为按照传统儒学的“恕”道,既已有错在先,不应当再让官长“自责”、“自罚”了,谁要再引起这种后果,就会惹发众怒、引火烧身。推功揽罪是一种稀见、难得的极端举动,也正因为如此,它具有撼动人心的感化作用。

三是不罚示恩法。中国古代有一种通行的施之于僚属的责罚方式——杖罚,也即打板子。各级官长都拥有对僚属的杖罚权。但精于治道、治术的官长们往往放弃这种法定的惩罚权,不依恃杖罚而求得治理。唐玄宗开元初,砀山县令韦恒“为政宽惠,人吏爱之”。遇皇帝出巡,砀山应当供应衣食住行事宜。当时沿途州县惧怕这一重要事情安排不好,“务于鞭扑”,督责吏人。韦恒“独不杖罚而事皆济理”。德宗贞元时,吴凑做京兆尹,僚吏“非大过,不行笞责”,将其召来当面问清事情原委,批评之后放归继续工作。“吏尤惕厉,庶务咸举”。

“做官能够治理就行了,何必用严刑来树立威风!损人利己,那不是恕之道。”后来,陆象先又做了蒲州刺史、河东道按察使。一次,一个小吏犯罪,陆象先只是批评了他几句,就放他回去了。旁边的录事说:“这种情况按法应当行杖。”陆象先驳斥说:“人情都是相差不多的。你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如果说今后一定要打板子的话,那就从你开始吧!”一席话说得录事“惭惧而退”。按照陆象先的说法:天下本来是没有多少事的,只是那些庸人插手干扰,这才搞得繁不胜繁。如果在源头上就以清静安之,不用发愁,事情自然就减少了。因而,陆象先前后做州刺史,“其政如一,人吏咸怀思之”。

武则天时,徐有功为蒲州司法参军,“为政宽仁,不行杖罚”,胥吏们感恩戴德,互相诫约:谁犯了徐司法杖罚,大家就一起来贬斥惩罚他!

结果,胥吏们争相做好自己的工作,直到徐有功任满离开蒲州,没有一个人被杖罚过。

玄宗先天时,李日知做刑部尚书。他做官的风格是“不施捶挞而事集”,即不用杖罚威胁,公事也都办利索了。有一次,一个令史接到诏敕,竟忘记了当天发下去。这当然是不得了的过失,作为刑部长官的李日知自然发怒了。他召集众僚,命人取来杖板,准备杖罚这个小吏。但转而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对那个令史说:我要是打了你,天下人肯定会说你能撩拨我发怒。而一旦真的打了你,你的名声也就完了。不光矮同僚半截,你的妻子儿女也瞧不起你了,这次就饶了你吧!从此之后,“吏皆感悦,无敢犯者。脱有稽失,众共谪之”。

陆象先把大肆杖罚看成不会得一日安宁的“繁扰”的下策,以为一施杖罚就会造成“打而不胜打”的恶性循环,所以,他认为不用杖罚是“安静”、“简化”的根源,也即开始不打板子,最终也就无人可打了。其实不罚示恩的功效也在于此,它能使官与吏的关系呈一种良性循环状态。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育才之本

曾国藩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人才培养上的成功。这一方面保证了自己生前事业的不断扩大,另一方面也保证了自己身后政策的连续性,保证后来人不会挖自己的坟墓,而是后继有人。

曾国藩为培养人才煞费苦心,而他的心血确实也没有白费,他一生的事业正是靠这些人才发展壮大起来的。而在这些人才中,曾国藩对其花费心血最多、提拔最力,自身成长最快,也最能承接曾门衣钵的,就是后来的“中堂大人”李鸿章。

当时曾国藩考虑这个统军人选时,主要从以下几点出发:湘军嫡系,能够胜任此项事情,对湘军、对自己都有大益处,断不会成为掘墓人。

经过再三权衡,他举荐李鸿章担此大任。1862年2月28日,曾国藩与李鸿章谈了个通宵,嘱咐他先把兵练好,不要急于出战,吏治、洋务可以缓办。他知道在封建的中国“有军则有权”的道理,告诫李鸿章要把军事放在首位。在他看来,只有练就精兵,学会作战,才能站稳脚跟,飞黄腾达,否则将一事无成,甚至有丧命的危险。他还看出李鸿章心高气盛、急躁、傲慢、任性,这些致命弱点如不改正,后患无穷。因而曾国藩“以深沉二字”相劝,其他好友也纷纷提出忠告。

李鸿章到上海后,处处以弱军自居,打定主意:即使朝廷下十二道诏书都不出兵,因为军队是他的血本。不久,慈禧又施加压力,声称如果再不出兵打太平军,就将他调离,李鸿章仍不回话。清廷知道只有曾国藩能调动李,于是令曾国藩劝李出兵作战。李鸿章特向老师诉苦,曾国藩知道个中奥秘,开始支持他按兵不动,待清廷令他劝李出兵的谕旨下发后,曾国藩又出一招,让李“勉为应允”,“会防不会剿”,即与外国势力一同防守上海,但不参加共同对抗太平军的会战。因为曾、李都清楚,自己不能被当枪使,把本钱送给别人花。李鸿章经过多次试探,终于看准洋人的用意是拿他的军队当替死鬼,他不但佩服老师的眼力,更坚定了不出兵的信念。自此后,李鸿章处处禀承老师的旨意办事,在上海的六个多月间,李鸿章写给曾国藩的信有四十四封之多。他把曾比作佛祖释伽牟尼,而自己是佛门传徒习教之人。他常事事请命、时时请命,有何创举总拜求曾国藩创首,有何大政总拜求曾国藩主持。尤其是洋务大政,李鸿章推曾国藩领头,从而掀起极大的声势。曾国藩得虚誉分担风险,李鸿章则由此实力大增。

李鸿章对曾国藩确也投桃报李,每月仅接济安庆大营的银两就达四万两之多,洋枪洋炮更不计其数,有一次仅子弹就送了一百万发。

攻陷天京前后,曾国藩实际上是清军的前线总司令,且握有苏、浙、皖、赣四省军政大权。不过谁都知道,朝廷已经在忌其兵权过重,尽管表面上圣宠甚隆,然而骨子里君臣都为后事发愁。因此,曾国藩急需一位不会掘自己祖坟的传人。他最怕清廷内部矛盾激化成灾,殃及自家。曾国藩曾有一句座右铭,后为李鸿章所发扬光大:“禹墨为体,庄老为用。”既吃苦实干,又无欲无为。表面上看它似乎很消极,其更深的含义是以实力对抗压力。曾国藩有过写一本《挺经》的想法,书虽未出,李鸿章已深谙内中之味。李鸿章曾对知己者说过:“我老师的秘传心法,有十九条挺经,这真是精通造化、守身用世的宝诀。”在湘军攻陷天京后,曾氏兄弟一度大遭非议,李鸿章暗中支持老师,并用“墨守挺经”四字相勉。它表明挺经之道乃对抗压力之宝,又表明自己未辜负师门厚望,大纲一致。

1860年11月,坐在新建的署衙里,曾国藩总觉内心无比空虚、凄寒,随之也觉病情加重。肝区阵阵疼痛,头晕目眩,两脚麻木,失眠,噩梦不断。他意识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想着要交代点后事,于是赶紧写信给李鸿章。想到李鸿章,他心里宽慰多了,庆幸自己有这么个可资接班的学生。这几年他的事业都由李鸿章接过去了:湘军裁撤了,李鸿章的淮军成了支持清朝的顶梁柱;自己打不过捻军,由李鸿章战胜了;天津教案自己弄得众议沸腾,而李鸿章却将此案完满了结;洋务事业自己仅仅开了个头,而李鸿章正在大举进行。“青出于蓝胜于蓝,学生胜于老师,这正体现了老师识才育才的本事,若是学生总是不如老师,一代不如一代,事业还怎么前进呢?”当身边出现对李鸿章的非议时,曾国藩总用这句话制止。他这不是借以**,心里也真是这么想的,他也佩服李鸿章。他虽对李鸿章的过分热衷功名利禄有些看法,但也总是宽容的。

李鸿章接到老师的信,尤其读到“此次晤面后或将永诀,当以大事相托”时,深恐老师或有不测,不能见上最后一面,将成终身憾事,便不顾年关已近,百事丛杂,冒着严寒,长途跋涉,由保定赶来江宁。

师生见面的第一件事是进一步会商幼童出洋之事,认真推敲细节,再度联衔上奏,强调这是徐图自强的根本大计,中华创始之举,务必让朝廷重视,以达预期效果。李鸿章根据老师的指点,未经文案,执笔立就。曾国藩看了这二千余字的奏稿,条理缜密,文笔洗练,心里很是高兴,仅改数语便让李鸿章亲自带去呈递。

稿子拟好后,曾国藩兴奋地同学生讲起往事,归纳自己的人生教训,最终向李鸿章交代了两点,让他切记:一是湘军裁撤之事,他自认是因顾虑太多。湘军攻战十几年之久,金陵克捷后,曾国藩慑于各种压力,竟至于解散了亲手建立的军队,自毁长城,寒了将帅的心。湘军众将飘如秋叶,而自己也成了剪翼之鸟,以致“剿捻”无功,备受挫辱。幸赖李鸿章所建淮军,攻灭了捻军,成就了大事。他让李鸿章切记自己的教训,当今八旗、绿营再不可恃,保太后、皇上之安,卫神州华夏之固,全仗淮军。

今后,淮军有被议论的那一天,千万不要像老师那样,畏首畏尾,只可加强,不可削弱。乱世之中,手里的军队切不可放松,于家于国都是如此。

李鸿章问他当今天下,哪些人可作为以后培植的“种子”。曾国藩似乎不想交代,思考良久,认为再不说恐怕以后永无机会。于是才说,海内第一号人物当属左宗棠。说他雄才大略,待人耿直,廉洁自守。李鸿章听了感到不解,因为曾、左七八年不通问讯,外人都说他们有矛盾,为何老师竟说他是第一号人物?曾国藩说,左宗棠与他争的是国家大事,不是私情,左“知人之明,谋国之忠”,正是他的长处。李鸿章听了,连连点头。他认为左宗棠之后当数彭玉麟,此人光明磊落,嫉恶如仇,淡泊名利,重视情义,是天下的奇男子。其次是郭嵩焘,其人之才,天下难有其匹者,而且非书生之才,将来会有发展。再往下数如刘长佑心地端正,沈葆桢很有能量,但心地狭窄。而后,他们又议论了办洋务之事。曾国藩强调洋务怎么办都好,但一定要抓住一点不放,就是冯桂芬说的:“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之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

由于春节将近,年关临近,李鸿章不得不辞别曾国藩赶回直隶。

1872年3月12日,曾国藩病卒。他的事业传人李鸿章,后来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把他所开创的事业从各方面延续了下来,并加以扩大,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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