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挪动更不利于恢复,从前都没养好的伤,再挪恐怕会伤上加伤,哪怕小姜将军铜皮铁骨,到底也是肉体凡胎,养好了身体才能上阵杀敌,少将军说是也不是?”
姜青源在这话音里听出了一丝指责,指责什么?指责他没照顾好青野?
少将军如豹般锐利的眼扫过自家弟弟的脸,心里有了计较,顺从地接了悬黎的话茬,“郡主说的是,那青野就在这里叨扰英王了。”
悬黎点了下头,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从她进来到她出去,她没往姜青野那边瞧一眼。
你还是太心软了,萧悬黎。
姜青野盯着那绣满了茉莉的轻缦,不知是上头哪朵花憨态可掬,逗得他轻笑出声。
明明是特意找他大哥来试探他,明明只消再添一把火就能知道她想知道的答案,最后却又不肯拿这件事往他心上扎刀来戳穿他。
这样隐秘曲折却又体贴的心思,他怎么没能早早察觉呢。
直到肩膀被撞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人家娘子都离开好久了,莫要这般失礼!”
难不成真是言出法随?
造了二郎养外室的谣之后,二郎真的朝着那个德性去长了?
才要坐下去,屁股还没沾到床沿便被二郎大力挟制着两条胳膊被迫站直了。
姜青野认认真真解释:“人家小娘子的床,你不要坐上来,那边有凳。”
向来只有他能噎住青野的份,今日被青野噎住了。
你就不是外男了吗?
小郡主的宅院借出来给你住了?
结果大郎一张口成了:“你成郡主外宅了?”
恨不得自打嘴巴。
“自然不是。”那语气竟然还有些遗憾。
“萧悬黎洁身自好,才不做这些事。”姜青野重新躺好,“咱们姜家大好儿郎,自然是要有些追求,要做自然是做人家正头夫君。”
做什么外室,丢列祖列宗的脸。
这块滚刀肉让少将军咋舌,半晌磨出一句,“可真有追求。”
“大哥。”姜青野轻轻唤一声。
姜青源没好气应他“干嘛?”
“大哥!”姜青野眼睛已经合上了,声音却亢奋起来。
姜青源照着他肩膀又锤一拳,“要睡便睡。”
瞎叫什么。
姜青源想到方才二郎红了一圈的眼眶,声轻下来,“兄长守着你。”
暮色四合时,英王与长淮郡主的消夏宴也终于接近尾声。
而长淮郡主也终于露面了。
身后一排婢女,一人捧了个精致的木盒,算是她这个主人一整个宴席都没露面的补偿。
送邓奉如兄妹时,悬黎压低了声音跟走在后面的奉如说:“小姜将军已经醒了,邓娘子莫要忧心。”
悬黎又换了一件衣裳,莲瓣红的褶裙像是天边的云霞,甜白色的对襟短衫上缠枝莲曲曲折折,清雅恬淡,却又生机勃勃。
朝天髻上别着琉璃双股钗,发间别着白玉梳和珍珠。
天家贵气,一览无余。
二人离得近了,邓娘子还能闻到悬黎身上的香气,不知是哪种香,淡淡地,有莲荷味道,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