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逼问我想做什么?”孙廷萧几乎是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忍你很久了!一次两次拿我跟女状元的事儿在朝堂上阴阳怪气,你个直娘贼,是不是一天到晚就琢磨着别人家床上的那点破事?”
这话骂得实在是太难听,太直白了。周围的官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想劝又不敢上前。
秦桧好歹也是朝中重臣,被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如此羞辱,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奋力想挣脱孙廷萧的手,尖声道:“你……你血口喷人!朝堂之上,论的是国事!我何时说过你的私事?你休得在此撒野!”
“还敢犟嘴?”孙廷萧眼中凶光一闪,“老子懒得跟你废话!”
话音未落,他那只砂锅大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捣在了秦桧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秦桧的官帽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惨叫着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爬起来,孙廷萧又跟上一脚,正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
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在宫城之内,殴打朝廷命官,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行径!
“哎哟!孙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是在宫里!”平日里颇有体面的宦官王振正在附近,一见此事吓得冷汗只冒,连忙跑上来想拉开孙廷萧。
“滚开!”孙廷萧正在气头上,嫌他聒噪,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挥。
也不知是巴掌还是拳头,正中王振的眼眶。
这位王公公“哎哟”一声,捂着眼睛就蹲了下去,眼泪都流了出来,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一大块。
眼看场面就要彻底失控,右相严嵩和左相杨钊这两位死对头,此刻竟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孙将军,住手!”
“骁骑将军!有话好说!”
两人一左一右,带着各自的人马,总算将暴怒的孙廷萧给拉开了。
严嵩铁青着脸护住自己满地乱爬的属下,杨钊则是一边装作着急一边忍不住笑。
孙廷萧被众人架着,兀自不解气,指着狼狈不堪的秦桧,破口大骂。直到左右二相好说歹说,他才算勉强熄了火。
他掸了掸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仿佛刚刚那个当街行凶的人不是他一样,冲着众人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行了,不劳二位相国费心。我这就自己去向圣人请罪!”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鼻青脸肿的秦桧一眼,撂下最后一句话:
“至于你秦某人,给老子记住了。下次再敢嚼舌根,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骁骑将军当街殴打朝中重臣!
这桩骇人听闻的丑闻,还没等到午门落锁,就比插了翅膀还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各大酒楼茶肆里,说书先生们甚至都来不及编排,只是将刚刚听来的热乎见闻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就引得满堂喝彩。
百姓们听得是津津有味,热血沸腾。
在他们眼中,秦桧那样的文官向来是动嘴皮子的,而骁骑将军孙廷萧,那是实打实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英雄。
英雄当街痛殴一个平日里惹人厌的“奸臣”,这简直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回了宫中。
御书房里,皇帝赵佶刚刚铺开一张上好的澄心堂纸,研好了新得的徽墨,正准备挥毫泼墨,画一幅秋山萧瑟图。
听完内侍添油加醋的禀报,他那刚酝酿起来的满腔诗情画意,瞬间就泄了个干净。
他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紫毫笔。
如此可怎么是好!
这孙爱卿实在是跋扈!
不过毕竟朕安得悠闲,不像过去一年那般天天被西南战报烦扰,实在还是靠他这个忠心的家伙。
又花了好些工夫听取了肇事双方各自的“公允陈情”之后,皇帝的处罚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其一,骁骑将军孙廷萧,无视朝廷体面,当众行凶,有失观瞻,着罚俸一年,并即刻向秦桧赔礼道歉,以儆效尤。
其二,御史中丞秦桧,身为朝廷命官,在朝堂之上议论军国大事,却屡屡牵扯同僚私德,言语不端,同样有失大臣体统,着申斥一番,并点明不许再拿男女关系说事。
这处罚结果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罚俸一年对刚刚才从西南捞了泼天功劳,得了许多赏赐的孙廷萧来说,简直是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