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容家太奶太爷,下至堂姑堂舅,对他都是齐刷刷一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热的眯眯脸,以至于长成骄矜自傲、仗势欺人、目无王法的遗臭万里的渣滓。
林淮舟倒是没想到,此人去年被祝珩之打得屁滚尿流,今年居然再次参加,还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乱咬。
活腻了。
浣溪峰南边的悬空长廊上,木青鼻梁上的琉璃镜碎了右侧,嘴里塞满布条,左右手臂都被头戴金蟾铜纹抹额的人死死压住,被迫跟在一个大摇大摆晃着烟斗的男子身后。
廊的一侧皆是一排排卧房,不少人好奇探出头来,结果一看到那金蟾铜纹,立马像缩头乌龟一样砰的一声关紧门,佯装没看见木青诚恳求救的眼神。
“就在这儿吧。”男子用烟斗柄点了点长廊尽头的位置,懒洋洋摆摆手,那两个人立即放开他,并抽走布条。
木青躬身道:“容公子,这颗划伤您小拇指的草药,只是寻常之物,无毒无害,我给您的那瓶金疮药,用料最足最贵,效果也是最好的,保证您明日醒来,一点疤痕都没有,我一个灵力微弱的小人物,不值得您动这么大阵势。”
那容潘歪嘴邪笑了笑,吐出一口云烟:“本少爷就出去寻口茶的功夫,你倒是不长眼似的,一下子撞上来,谁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根草有毒没毒,你一句话就能定,谁能替你证明吗?”
“你……我是专门学这个的,我能不知道吗?而且,您现在不也没事吗?这就是证明。”
“说半天,你的证人,是我啊,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林淮舟的眼光还是和当年一样差劲,连最好的朋友都是个傻子,哈哈哈哈哈。”
容潘一笑,周围的人也跟着捧腹大笑。
“给你个认错的机会,只要你做到了,本少爷定然既往不咎,你如何?”
木青:“什……什么?”
容潘恶劣一笑:“很简单,只要你像狗一样,从这里,穿过我这几个属下的□□,爬到对面尽头,本少爷就放你走,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别太过分了!还有没有王法!”木青双手暗暗握拳。
容潘一举掐住他脖子,不顾对方几乎窒息,还在往上提:“在本少爷这里,从来没有过分一说,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我,就是王法他老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雪亮的剑光从容潘侧方尖啸而来,他手不得不往后一收,铮——
一把通体晶蓝流转的宝剑连着一小块布料钉在墙壁上,若他再慢一点点,恐怕钉在上面的,不是袖口的破衣料,而是他腕部以下的整只手。
容潘一回头,来者霞姿韵月,银发如瀑,秀冷的面庞一如三年前清谈会上那般,一眼万年。
会谈结束后,容潘激动地追出去,大庭广众之下放低容家少主的威严:“清也君,我……我喜欢你!”
林淮舟什么都没说,兀自擦肩而去,风扬起他的银发。
“林淮舟,你凭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容潘眼底怒红,拳头攥紧得咯咯响。
林淮舟脚步微顿,偏了偏头,眸子冷如寒川,如视卑物,一语不发,足以回应。
向来众星捧月的容潘人生第一次遭到这么羞辱的拒绝。
周围的人纷纷碎语起来,容潘硬着头皮跟林淮舟当众宣战:“若你接不住它,你就必须答应我!”
话音未落,容潘一旋玉蟾烟斗,两枚飞镖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出,交旋起伏,势如破竹。
众人一阵惊呼——那可是容家独门镖法,飞镖会随着对手出招时带过的气流而追赶不止,据说还没人能一招挡下!
林淮舟立定如松,右手往前一探,强大的灵力对抗下风尘扬起,飞镖夹在他食指和中指间,顽强抵抗般旋了好几圈,须臾,安静得像一只灵宠。
林淮舟薄唇微启:“想赢我?还是投胎比较快。”
容潘气急败坏,对着他朗月清风般的背影喊道:“你等着瞧!三年后,仙门大会上我一定赢你!我会证明我一定比你强!”
那强大的灵力一现身,界内人士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周围的卧房纷纷开出一条缝,大胆的人基本走出来围观。
“潘公子变得好生厉害啊!”
“是啊是啊,去年他被天留山的祝珩之挤到了第三名,今年恐怕要夺回他千年老二的位置啦。”
……
确实如此,若是以往的他,定然躲不过这一招,但今年的他,已非往昔的他。
众目睽睽之下,容潘背过双臂,左手暗暗掐着因惊险而忍不住发抖的手,扬起下巴,故作轻松:“哈哈,雕虫小技。”
那把宝剑赫然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召回,顺着白光看去,北面长廊上,一个出尘若仙的白衣男子正面无表情看着这边,银发猎猎而飞,一如当年初遇那般风华绝代。
“清也!咳咳咳……”一旁的木青涨红着脸,趁机抬步跑走。
“想跑?”容潘冷哼一声,不知按了哪里,烟斗嘴自动一分为三,咻咻咻,飞出三个玉蟾吞星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