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稍等啊。”
祝珩之的脑子已经烧到一片空白,眼睛茫然而死寂地看着老板把一个个白胖胖的肉包装进小姑娘带来的精致食盒里。
“五十个,一个不少,”但见老板从另一个蒸笼拿出两个热乎乎包子,笑道:“这两个是送的,我们家秘制豆沙包,常来啊。”
“什么?”祝珩之像入魔似的蹭一下站起来,指着黄衣小姑娘道。“老板,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还有两个,为什么不卖给我?”
“客官有所不知,昙城近日从外地来了一位大小姐,每天都从我这里买五十个鲜肉包,我也每次固定送她两个豆沙包,总不能因为你急着要,我就没有原则地违背这个约定吧,这叫信誉,还请客官谅解一下。”
“你……”祝珩之富商之家出生,怎会不懂这行?再气再恼也不能当众撂摊子毁人小本生意吧。
眼见那黄衣小姑娘朝那顶花枝招展的金色马车渐行渐近,他忙追了上去,像土匪似的突然拦截在前:“呀,小美人,去哪儿呢?哥哥有事儿想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不仅言语像流氓,那个坏坏的笑容轻浮得完全可以忽略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啊啊啊啊——”小姑娘叫声如河东狮吼,绕道就跑,路过的人频频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
祝珩之十分猥琐地紧追不舍:“别叫,别叫,我不是坏人,真有事找你。”
所有的坏人都这么说。
那缀满百花的金笼似鸟巢又似马车,忽而飞出一道粉色身影,飘逸纱袖中,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看似盈盈一掌击向祝珩之,实则狠辣绝然。
祝珩之反应极快,躲过那不算厉害的一掌,可淬在掌风里的毒气却逼得他不得不连连退到三米之外。
那毒气落到地面,刺啦一声长嘶立马腐蚀出好几个坑,不知从哪跑出一只鸡,只啄了一下,当场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僵硬。
好厉害!
待他抬眸,那粉色身影已经飞回百花金笼中,同色的车帘静谧不动,隐隐约约勾勒出那人的身姿,看得见却看不清。
暗霄河的人怎会来此?
适时,那黄衣姑娘去到车前,打开食盒盖子,双手奉上装满五十个鲜肉包和两个豆沙包。
粉帘轻晃,开了一个三角塔小口,一截白皙的手腕再度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个鲜肉包,收了进去。
管他牛鬼蛇神,祝珩之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道:“大美人,误会一场,我真没有调戏你家丫鬟,只是想要跟你买那老板送你的两个豆沙包,我家娘子怀孕了这不吃那不吃,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好这一口,多少钱都好说!”
但见那一截手腕又伸了出来,朝黄衣小姑娘招招手,后者低声附耳说了什么,须臾,微微侧头,又点点头,从盒子里挑出两个包子用干净的帕子装好给祝珩之:“我们大小姐向来菩萨心肠,不要你的钱,快滚吧。”
要是换做平时,有小孩子用这种趾高气扬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好歹也要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教育一番,实在狗改不了吃屎的,就痛扁一顿。
可是他的冰环快化没了,回程只有约莫不到一刻钟时间,他匆匆朝那大美人喊道:“谢了!改日请你喝酒。”
黄衣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大小姐,那人真奇怪,说着好像会再见面似的,谁稀罕他一顿酒。”
她却见粉色纱帘后的大小姐微启娇唇,轻声道:“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滴、滴、滴……
桌上盛满水的杯盖几乎溢满,不出二十滴,时间便至。
院子的树下,林淮舟平心静气盘腿打坐,闭目静修,突然,池塘传来猫撕裂的求救声和水花扑打的哗哗声。
他淡然捏诀,一团灵光将猫儿裹住,缓缓浮起,像云朵般缓缓移向自己,灵光啵一声散去,原本浑身湿哒哒的猫毛瞬间干燥顺滑。
十、九、八、七……
“喵呜~”那猫是橘色的,很大一只,虎头虎脑的,他尖尖细细叫一声,不停用头蹭他的手。
六、五、四……
林淮舟只是心不在焉地顺手摸了摸,那橘猫似乎得不到他热切的回应,干脆躺下,用头拱他微隆的小腹。
三、二……
砰的一声,一个不知从哪出现的红色身影砸在门口,然后蠕动几下,靠在门边,纹丝不动,疑似死亡。
林淮舟抱起橘猫,悠闲而慵懒走过去,一如等到母狮外出打猎回来的居家公狮。
脚步刚至,祝珩之立马瘫痪似的高举双手展示战利品,一手是一个轻便的包袱,一手则是用干净帕子裹好的豆沙包,漫不经心笑道:“怎么样?哥哥厉害吧?给你个机会夸两句。”
林淮舟淡淡扫去一眼,他一腿歪斜伸长,一腿屈膝,右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他领口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一层,零碎的头发悉数黏在额头、脸侧,利落的鬓角还在大滴大滴挤汗珠,一路划过浸着薄薄汗渍的喉结。
“发什么呆呢?不知道怎么夸哥哥啊?这还不简单,就说‘哥哥,你好棒啊’‘哥哥在我心目中永远最厉害’诸如此类的,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