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我愿意每天都体验这种健康。”
“这是自然。”
弗朗西斯迎上姚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讽刺意味,反倒让弗朗西斯因为自己总把人往坏处想而觉得不好意思。
“我先走了,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姚说,“欢迎礼包就在那边,一定记得看一看,里面有很重要的提示,说明了接下来二十四小时的安排。拿破仑刚才提到的‘神圣的静默’很快就会开始,特别有帮助。对了,说到静默,弗朗西斯,你肯定知道我要从你这里收走点儿东西!”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弗朗西斯。
“完全不知道。不会还要抽血吧?”
“该把所有电子设备给我了,”姚说,“手机、平板电脑等所有电子设备。”
“没问题。”弗朗西斯从包里拿出手机,关机后交给姚。一种顺从的感觉笼罩着弗朗西斯,但并没让人觉得很不开心。就像搭乘飞机的时候,系好安全带的显示灯亮了,空姐就会对你的生命负全责。
弗朗西斯想象着接下来的十天,发现实在是太难熬了,仿佛她要留在这里十年,而不是十天。她真的能脱胎换骨吗?更瘦?更轻?不再痛苦?日出时不用咖啡就能起床而且精神饱满?
“别忘了到水疗中心按摩,”姚提醒道,“对了——还有那个可恶的划伤!”
他走到边柜,从一堆标着静栖馆品牌的化妆品中拿了一管什么东西,“让我看看你的拇指。”
弗朗西斯伸出拇指,姚小心地往伤口上涂了一些清凉的凝胶。
“弗朗西斯,健康之旅开始了。”姚还没放下弗朗西斯的手,弗朗西斯本想礼貌地笑一笑,却发现泪水涌入了眼眶。
“姚,其实我最近一直都觉得非常不健康。”弗朗西斯很煎熬。
“我知道。”姚把双手搭在弗朗西斯肩上,既没有笨拙感,也没有什么**的暗示,只让人觉得治愈心安。“弗朗西斯,我们会让你好起来的,让你拥有前所未有的感受。”姚离开房间的时候,轻轻关上门。
弗朗西斯慢慢转了个圈,等待着孤独旅行者不可避免的沮丧时刻。但此时,她反而觉得精神振作。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姚会照顾她的。她可是来参加健康之旅的。
弗朗西斯走到阳台欣赏景色,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旁边的阳台上有个男人,那个男人身体前倾,感觉快要掉下去一样。
“小心啊!”弗朗西斯提醒道,但声音并没有很大,免得吓坏那个人。
男人朝这边看过来,举起一只手,微笑着打招呼。是本。弗朗西斯认出了本的棒球帽。所以,弗朗西斯也朝他挥了挥手。
要是两个人大声说话,其实也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假装距离太远不能聊天吧,不然每次在阳台见面两个人都会有负担,总觉得需要聊些什么才好——况且,每次吃饭的时候,想不聊都不行。
弗朗西斯朝另一个方向看去,相似的阳台一直延伸到静栖馆的尽头。从所有的客房都能看到同样的美景。不过,现在其他阳台上都没有人。弗朗西斯还在看着的时候,最远处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站得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不过为了表示友好,弗朗西斯还是朝她挥了挥手。那个女人看到后,马上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好吧,可能她没看见弗朗西斯吧。或者她有严重的社交恐惧也说不定。弗朗西斯能应付特别害羞的人:接近对方的时候要慢慢来,把他们当成森林小动物就好。
弗朗西斯转身看本,却发现本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了。她想知道本和杰茜卡是不是还在吵架。他们的房间挨着,所以要是本和杰茜卡吵得很凶,可能弗朗西斯也会听到。有一次参加书籍促销会,弗朗西斯住的酒店墙壁很薄,隔壁一对夫妇对夫妻生活激动且夸张的争论让弗朗西斯听得津津有味。那次的感觉太好了。
弗朗西斯也回到房间整理行李。看信息手册的时候,喝杯茶再吃几块巧克力,想想就很美妙。弗朗西斯知道,静栖馆肯定有自己不愿意遵守的规则,比如很快就开始的“神圣的静默”听起来就有点儿吓人,肯定要吃点儿糖才应付得来。还有,静栖馆建议来疗养前的几天最好减少糖和咖啡因的摄入,以免出现戒断症状,不过弗朗西斯也没有严格遵守。要是现在头真疼起来,弗朗西斯肯定受不了。
弗朗西斯伸手摸摸包的底部,也就是她小心翼翼藏好违禁品的地方——裹在睡衣里,放在内衣下面。藏东西的时候,弗朗西斯也忍不住笑自己,他们应该不会查包,静栖馆既不是康复治疗所,也不是寄宿学校。
“开玩笑的吧。”弗朗西斯大声说。
东西不在了。
弗朗西斯把所有衣服都铺在**,越来越生气。他们不至于的,对吧?这种行为一点儿都不体谅人,而且是非法的,肯定不合法。
非常没有礼貌!
弗朗西斯把整个包都倒过来,还使劲晃了几下。睡衣还在,不知道被谁叠得整整齐齐。但是咖啡、茶、巧克力和红酒连影子都没了。谁翻过她的包?不可能是姚,因为姚自从弗朗西斯到了就一直没离开过她。但就是有人翻了她的内衣,没收了她所有的零食。
弗朗西斯该怎么办?不能打电话给前台说:“有人拿走了我的巧克力和红酒!”好吧,她是可以这么做,但她还是做不到肆无忌惮。网站已经写得很明白,零食、咖啡和酒精都不能带到静栖馆。所以,是弗朗西斯破坏规则,是她被人抓了现行。
可弗朗西斯什么都不说,他们也就什么都不会说。到了最后一天弗朗西斯离开的时候,他们就会心照不宣地笑着把东西都还给你,就像退还犯人的私人物品一样。
太尴尬了。
弗朗西斯坐在床尾,静静地看着美丽的水果碗。她轻笑了一下,一边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变成一个有趣的故事,讲给朋友们听,一边从水果碗里拿出一个柑橘。弗朗西斯刚刚摸到果肉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谁的声音?不是本和杰茜卡的房间。是从另一侧隔壁房间传来的。“咕咚”一声,之后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绝不会错。
一个男人的咒骂声传来,声音很大,感情很强。“去他妈的!”
说得没错,弗朗西斯想着,让人恶心的头痛慢慢在头部蔓延。
(1)500英亩约合2。02平方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