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很不舒服,他不想看见宋岑如这样。他一想到宋岑如一个人在房里待着,对着空气,对着空房,对着黑漆漆的窗户一遍遍地压抑自己胸腔就闷得发慌。
可偏偏那天也是自己没让他等到人,站在对方的视角,就是又一次被背叛,被抛弃。
霍北叹了口气,搁在茶几上的面已经坨了。
坨就坨吧,光看少爷今天这状态就知道平时也没怎么休息,睡觉和吃饭总得就一头。
他抬起宋岑如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搂好,听见对方迷迷糊糊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醒没醒。
霍北轻声说:“回屋睡,要不明儿身上该不舒服了。”
宋岑如好像听见似的,给了个“嗯”作为回应。
其实酒精上头正晕着呢,意识都不清醒,但胳膊顺势就收紧了,下巴也搁在对方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霍北两只手环腰一箍把人抱起来,和小时候比起来有很明显的手感变化,是真长大了,隔着衣服能感觉到肌肉的弧度,特别是腰腹那块儿,紧实、薄……
他就这么无意识的多摸了两下,手掌卡着腰线来回摩挲,直到把人抱进房间、放上床、盖上被子才惊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很少去剖析自己产生某种想法的原因是什么,从前日子过得太紧巴,琢磨情绪很费时间。要挣钱,要买药,要打听消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干。
眼下有时间,可就在他准备琢磨这番变态举动的时候,宋岑如翻了个身,把做贼心虚的人吓了一跳。
转身碰倒床头柜的一摞书,他眼疾手快地接住,有一两本掉在地毯上,咚地一声。
好在屋里没开灯,宋岑如睡得也沉。
跪在地毯上重新把书码回原位,就在这时,余光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晃了一下好像是两个小药瓶,跟书一块儿滚下来的,夹在床头柜和床脚的缝隙之间。
霍北把它拿了出来,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看见瓶身上的字。
他怔住了
生物钟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哪怕窗帘关得严丝合缝,照不进一点光,宋岑如也能在准点睁眼。
视线还是模模糊糊的,下意识去摸床头柜的眼镜,结果碰倒了一摞书。
这就是看完书偷懒不及时放回书架的下场。
其实近视度数没多深,一般不涉及重要场合也不戴眼镜,宋岑如搜了一圈没找到就放弃了,轻手轻脚下床,把书放回书架,再去浴室洗漱。
凉水浇得眼周微微发胀,他覆手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忘了什么。
洗漱完,他晃到厨房倒了杯水,边喝边回想,视线穿过岛台,瞥见灶台上码了整整齐齐一排……陈醋,味精,生抽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厨房有这些东西吗昨天不是喝多了回家,然后抱着霍北哭了个昏天黑地。
“咳!”宋岑如脖子唰一下红了,不知道是被水呛的还是臊的。
紧接着,他注意到冰箱门上多了张小纸条-
饺子放在急冻层,面我吃了,醒了给我发个消息。
霍北的字如果用语言概括,就是丑出风格,丑出强大,但一点儿不耽误阅读。
宋岑如的记忆终于回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从哪里开始思考,拽开冷冻柜,里头是用保鲜袋装的饺子,个个儿饱满。
干嘛呢这是,什么讨好人心的手段啊。
他都没心思想昨天到底是怎么从沙发跑到床上去的,眼睛又酸又胀。
不就是顿饺子么,至于为了这点儿东西感动?
但这饺子不是昨天才惦记上的,是埋了很多很多个春夏秋冬,即便霍北并不知道。
[醒了。]
霍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俩字儿,好像能盯出花儿来。
他敲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眼镜被我不小心揣走了,晚上给你送过去,在公司还是在哪?]
且不说这个“不小心”到底占了多少成分吧,语气就够蛮横的,实际心理素质就不一定了,他手指在手机背面来回搓着,直到屏幕重新亮起。
[瑞云。]
“老大,谁得病啦?”李东东突然凑过脑袋,看着霍北的电脑屏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