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靠近一点。”
“……”
青年的表情少见地波动一瞬,但很快,他扶着扶手,缓缓地低下头。
盛锦垫脚捧着花环,将它戴在盛时澜头上。
“满意了?”
盛时澜瞥了眼小孩儿脸颊处再次冒出的两个浅浅的凹陷,随手拉开一旁的抽屉,将里面静静躺着的用牛皮纸包裹着的雪白花束拿出来,放进盛锦怀里。
里面有被专门折下的一朵,被他簪进了盛锦的盘发中央。
“给我的吗?好香的花……好漂亮……它们叫什么名字?”
盛锦怀里捧着沉甸甸的花束,难得说了一长串话,眼眸也变得闪闪发亮。
盛时澜在纸上写下花的名字,又标注好拼音让盛锦来读。
“b…bai……百合?”
“嗯。”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盛锦低头去看怀里的花,不知道怎么忽然陷入了沉默。
盛时澜不自觉皱了眉,“不喜欢?”
“不是。”盛锦摇摇头。
“昨天老师在课堂上说,花、树和人的名字都是被赋予意义的,那我的也有吗?”
盛锦顿了顿,抬眼看着面前的青年,眸底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为什么……我叫锦?”
书房里的氛围随着这句问话变得安静下来,盛锦无措地缩了缩手,正当他打算将这个话题略过时,却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
这时的盛锦对于中文的学习还很浅薄,所以在盛时澜说这句话时只呆愣着没有反应。直到在对中文的语境有了足够丰富的了解以后,他才慢慢懂得这句话的含义,知道“锦”是繁华秀丽的意思。
盛锦——这是一个和原本的他截然相反的名字。
那时的盛时澜在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锦,是珍贵之物。”
青年语调淡淡,神色疏冷如山雪,在触及盛锦的眼神时,他的神色有几不可察的松动。
“你是珍贵之人。”
*
盛锦最近迷上了放风筝。
这个娱乐项目是何究教会他的,自从他大致掌握以后,每一个起东风的日子,他都会带着自己的风筝到庄园后面的那块青草地上去。
手中的风筝冲向高空的成就感、迎风奔跑时的自由与畅快能够精准地击中每一个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的心。
在这种时候,盛锦脸上的笑容就变得不那么含蓄,迎风的向日葵般明媚而招展。
黑色的鸟儿在阳光下悄然张开双翼,他的羽毛间藏着万物的色彩。
那样缤纷的、自由的光影,流动的、快活的生机,在过往穿行的岁月间几乎前所未见,它们蜿蜒出一道细密流淌的河流,拂过暖风摇曳的青草,在尽头处的身影脚下汇聚成一道独一无二的春色。
于是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只鲜活的风筝穿过浩瀚的长风,飞渡在这座庄园的上空。
“啊……!”
盛锦放飞风筝的技术还不太熟练,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风过去后,飞至半空的风筝没了风力的支撑,飘摇着一头扎进了湖边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