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葬了。”
十三初出茅庐,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手,不由打了个寒战:“绣娘还未捉到,少主可要出面督促一二?”
书生掸了掸衣上的血气:“珠子已寻回,其余事我不会管。阁中叛徒交由江阁主的人去解决。你替我盯着,必要时出手,以免江阁主包庇了属下。”
十三会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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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赁的厢房在巷尾药香铺子的后院,过了前店,穿过天井,后院的厢房共三间,西厢和东厢租给租客,中厢是库房,正好隔开东西二厢,不至于只隔着一道墙让邻里尴尬。
每间厢房后都设了湢室,但院子和灶房需要和邻居共享,虽不算太方便,但胜在价格便宜。
司遥打量小院,最需要安静的读书人却赁了间与人合租的房,可见书生清贫但也顽强。她捧着高高一摞杂物穿过天井,嗅到混着血腥气的饭菜香。
探子对血腥气格外敏锐,经过灶房司遥留心一看,那俊美的书生正在炒菜,小书僮在收拾地上的血和鸡毛,想是才杀鸡来不及收拾。
即便在灶房忙碌,书生的脊背也挺秀端正,仿佛在读圣贤书。干净的手握着锅铲,竟像握着笔杆,偶尔弯身添柴,握一截柴火也像在拿墨条。
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啊。
书生和书僮还未发现她,一大一小主仆二人在闲聊。
“公子,你到底是怎么在一刻钟里劝得那个犟种改邪归正的?”
“以理服人。”
背影挺秀似玉竹的书生翻炒着锅里笋丝,耐心地解释。
司遥故意放大脚步声,引得忙碌的书生回过头,见新邻居来了,温澈桃花眼微讶,和善与她颔首。
过去司遥住在书肆中时,曾与他碰过几次面,勉强算点头之交。
她热情回应他,好似因此分了神,手一歪,堆得高高的杂物晃动,最顶上那口锅摇摇欲坠。
“救命——”
她话还未说完,书生已大步上前,及时替她扶住顶上那口锅。
“多谢公子……”
司遥似惊魂未定,感激的话说得尾音微颤,堪称楚楚可怜。
换别的书生早红了耳根并热忱上前,可这书生却像个呆头鹅,只斯文微笑:“举手之劳。”
司遥只能推他一把了:“东西太多,公子能否帮一帮我?”
书生这才醒觉:“失礼了。”
他从司遥手中的小山堆里匀走一部分,帮她搬到了西厢前,司遥进屋去归置东西,故意迟迟不出来,想诱那古板书生进她的屋子。
他却守礼地停在门外,大抵在恪守什么“非礼勿视”的虚礼。
等司遥慢吞吞地归置好物件,书生还安静地等着。
真乖。
司遥失望于他的一板一眼,却很满意于他的分寸,她接过他手中的大锅,趁机装作慌乱,手直朝着书生的手摸去——话本都这么写的,「两人双手相处,四目相对,双双红了脸」,而害羞就是动心的开端。
留意到她的手往何处抓,书生微微抿唇,迅速收回手。
但司遥的手比他还快。
两人指尖还是短暂地相触了。
读书人大都迂腐,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碰一下都要寻死觅活,但这书生只皱了皱眉,并不当回事。
司遥眉梢微妙一挑,这种事怎么能当作小事看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