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急得跺脚:“那可恶的侯门公子,本还以为他是公子的伯乐,谁料是这样抠门的主儿!”
书生揉了揉他脑袋:“先去买菜吧,里头那人我想办法送走。”
阿七被支走了。
不多时,从外跃入一个黑衣剑客,恭敬道:“少主,不,乔公子。”
“十三。”书生客气和地颔首问候,像往日对待邻里。
尽管十三已习惯他的作风,但还是惶恐:“您太客气,属下担不起。”
二人到了西厢,里头关着的汉子冷目相对:“告诉你们阁主!我绝不会说出珠子下落,绣娘是我们的人,我怎会告诉你们她的行踪?”
书生很有耐心:“但据在下所知,你已将那颗珠子吞入了腹中。”
男子面色微变,仍嘴硬道:“那你不妨剖开我肚子一看!但书呆子,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我死了,珠子也不在我腹中,你回去如何交待?”
见他还在挑衅,十三拔出匕首,怒道:“别以为我们不敢!大不了先剖开再给你缝上,临安又不是没有神医!”
“十三。”书生无奈制止,“如此太过残忍,我用提线香一探吧。”
十三嘴角抽了抽。少主虽是侯门公子,但幼时拜了一个江湖制香师为师,极爱制香。这提线香是少主新研制的香料,可令吸入者沦为提线傀儡,无所不为。只是,少主非江湖中人,制香水准实在……难以恭维。
譬如上次的止痛香,是可以止痛,但人也死了。再譬如上上次的真言香,用了香后人是想说实话了,但还没说就变哑巴了,再如上上上次……
因此十三看来,用香却比剖开肚子好不了多少。
但书生发话了:“把人挪到灶房,别脏了新邻居住处。”十三只好照做,并退至院中墙根下守着。
灶房只剩下书生和汉子。
门一关,文弱的书生从容坐下,静待提线香起效,周身无端多了微妙的压迫感。等待之际还不忘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书册翻看。
书生修长的手书翻了一页,汉子留意到书封上写着“五脏图”。这黑心的书生不是要亲手剖开他肚子吧?
但来不及求证了,香很快起效,汉子失去了意识。
眼还能看得见东西,思绪也是自己的,手脚却不由己控。
书生塞给他一把匕首,翻开书册,像一个生涩的初学者,看一眼书,再看一眼汉子腹部,温声指点他。
“肋下两寸,对,就是此处。
“刺下去。”
汉子朝着自己的肚子刺下去,剧痛袭来,他几欲晕厥。
“你做得很好了,还需再忍忍。”书生平和的声音如一捧柔和清泉,“好,现在往左侧剖。”
然而意外出现了,汉子突然分不清左右,手朝右侧去。
“啊!”他痛得大叫。
书生微讶:“抱歉,在下的香似乎又出了岔子。你现在知觉是反的,刀该往左剖,嗯,做得好,掏出来吧。”
“边上有桶水,洗洗。”
“好,珠子放地上。你辛苦了。”
书生起了身,书册合上,拾起洗净的珠子,再到灶台边掐灭燃了十之二三的香,小心地收好。
还能用半次,不宜靡费。
方才嘴硬的汉子已倒地,腹部鲜血淋漓、一片狼藉。他已恢复神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鲜血淋漓的刀,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你如此残忍……枉读圣、圣贤书……”
话没说完,人已咽了气。
书生眉目沉静,对着尸体行了个揖礼,再唤十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