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励只关心荣司岐眼神里隐匿着的邪气,那对他来说,是危险信号。
陈励的十九岁,没什么远大理想报复。
一家还算挣钱的修车铺,一份还能读得下去的专业,就这样浑浑噩噩也好,安安稳稳也好,能够在这座小城把日子平静地过下去,对他来说,就算可以了。
*
巷子太窄进不去车,张铭只能把陈励送到了雨花巷口。
一路回来,大雨终于有了将歇的意思。
巷子里只有一两盏路灯,局促幽暗,尽头时不时响起几声犬吠。
陈励摸着黑,完全凭着惯性往前走。
这条路,他早就一个人在夜里走过无数次了。
开门的动作有些犹豫,陈励隔着门缝往里看了眼,院里寂静无声,没有一星半点的光。
陈励开了灯。
家里明显被人收拾过,桌面整洁,一尘不染。
洗过的衣服一件是一件的撑好了晾在阳台上,尤其是昨晚沈冬青穿过的那件白t恤,看上去格外扎眼。
陈励看着这些不自觉笑了下,他甚至能想象得到沈冬青一脸认真这个家里忙忙碌碌收拾完后才放心离开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冬青只是在这个家里短暂停留一夜,陈励却又恍惚觉得这个家里哪里都有了她的影子。
一定是一个人日子过太久,才会疯了一样出现的幻觉。
简单冲了个澡,陈励躺下闭上眼睛时不时还会有刚在车上飞速往前的失控感。
辗转反侧。
时间已到凌晨三点半。
陈励突然拿起手机坐了起来,然后拨通了今早刚存下的那组号码。
“喂。”对方几乎秒接。
陈励愣怔了一下。
不等他开口,沈冬青先带着哭腔喊了声陈励,说:“陈励,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怎么了?”陈励少有的温柔,有些别扭的生涩。
沈冬青抱腿蜷缩着坐在床上,满眼的泪花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掉下来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门外,陈励,我很害怕,真的害怕。”
“你在哪儿?”陈励说着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手抓起一件t恤边套边往外走。
沈冬青攥着手机紧紧贴在耳边,陈励急促沉闷的呼吸声像是她唯一能在这漫长的黑夜中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样。
“祥云宾馆。”沈冬青把自己团得更紧了些。
手机里有摩托车打着火的声音。
陈励往右边耳朵里塞了个耳机,然后骑车从小巷里飞驰而过。
凌晨时分,雨花巷的积水在飞转的车轮下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