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十二世家除了谢家,其余的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可若皆由容絮一人全盘掌控,他又实在是不放心。
谁知道那疯子会不会中途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就是可惜了他之前安插进去的数名心腹,都被一一拔了出来。苏予辞忍不住地想要冷笑,这时候倒是不疯了。
隗听顿时怔忡,心也被提了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可他不敢、也不能不回答,甚至连谎话都不能说半句。
于是过了好久,屋里才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带着珍而重之:“她不喜欢。”
苏予辞顿感无趣。
果然,九术之中他还是更喜欢像诡雀这样有野心的。
眉宇间的笑意淡却,苏予辞食指轻轻扣了下桌面,黑蛇才慢慢从檐上爬下来,口中衔着一枚丹药,最后变成一道影子没入黑暗中。
“望主人恕罪,属下实在不想为难于她,更不想让她身陷痛苦之中。”
倒是兄妹情深。
周遭的诡谲光影连成一片,苏予辞似乎是勾唇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离开前,黑蛇未曾看清,却瞧见了主人那潋滟微翘的眼尾下,毫不掩饰的浓浓嘲讽。
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由远及近传来,姜稚鱼本来端坐在矮凳上,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亓官绥讲述的一些他曾见识过的趣闻。
可眼下,她已经听不到时绥在说些什么了,竖起耳朵只想听清楚外面在唱什么。
眼瞳里的光比刚才暗淡了许多许多,姜稚鱼露出茫然的神色,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就要拉开门出去。
不知何时,亓官绥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两只手分别捂住她的耳朵。
姜稚鱼靠在他怀里,仰起头,却只能看见一截白皙如玉的下巴。
就在她神情恍惚之时,脑海里忽然像是被人塞了什么凉嗖嗖的东西,整个人一激灵,猛然回过神来。
“我刚才是怎么了……”
姜稚鱼脸色泛白,心里一阵阵的后怕,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丝颤音。
亓官绥将她带到床前,两只眼睛里没什么喜怒,嗓音很淡也很平静:“是魇术。”
以魇入曲,防不胜防,想必这云舟上的绝大数人都已遇劫遭难。
他望向窗外,神色寡冷,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印下半透明的影子,如同月夜竹柏投落下的阴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亓官绥面向她:“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出去看看,阿鱼姑娘便好好待在房里,到时我会在门外设下一道禁制。”
他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切记,无论是谁叫你,都不要回应更不要出来,除非门自己打开,明白吗?”
姜稚鱼虽然心里害怕很想和他待在一起,但也知道自己没多大用,出去也只会拖他的后腿,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他回来。
她松开手,强撑着点了点头,对他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我明白,我一定好好待在屋里不出去。”
亓官绥默了默,半束的乌发垂落于玉白面容之间,清贵而俊美:“要是有危险,就通过兰铃唤我。”
姜稚鱼抿了下嘴角,乖乖道:“嗯。”
亓官绥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就发现袖子被人拽住了。
他偏过头,清隽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淬出不愉之色,一闪而过,快到姜稚鱼并未察觉到。
这样略显亲昵的举动从未有人对他做过,即便想,也不敢,可她至少做了不下三次。
按理说应该习惯了,可亓官绥仍旧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