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辞一怔,抬眼对上她关切的目光。
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
等将指尖的泥垢仔细擦干净后,苏予辞朝她微笑了一下:“无碍。”
姜稚鱼皱着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只不过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可以忽略不计:“要不然,我帮苏道友看一下?”
苏予辞见她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似乎是理解错了什么,黑水银一般的眼珠定定望着她。
最后还是撩起袖口,连带着将护腕、束袖一并解开:“那就劳烦姜姑娘了。”
或许是极域长年冰雪不见日光的缘故,少年的肤色与常人相较,过分的白皙。
比起活人那种健康的莹白,更显出一种不见血色、冷郁病态的苍白,像是玉骨冰肌上落了一层凛凛秋霜。
然而本该无暇的小臂上此时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伤口周围的皮肉略微往外翻露出里面粉嫩的肉,就像被什么利器划开的一样,还在不停往外冒着血。
瞧着很是狰狞可怖。
“好严重啊,”姜稚鱼吸了口气,忍不住瞪大眼,将脸凑了过来,皱起眉,“苏道友不觉得很痛吗?”
没想到苏道友和宿姜一样,都这么能忍,伤成这样了,竟也一声都没吭。
若是她,估计早就忍不住喊疼了。
苏予辞撇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毫无所觉,轻声道:“还好。”
姜稚鱼屈膝往后挪了挪,又向前倾身勾住苏予辞的另一只衣袖:“那苏道友坐在这,我好方便给你上药,你看行吗?”
苏予辞看着她,没动。
姜稚鱼抿了抿嘴,松开了手,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从石床上下来时,苏予辞主动坐了下来。
见人坐下,姜稚鱼松了一口气,不再犹豫,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嗓音又轻又糯,哄人似的:“我尽量轻一些,要是疼的话苏道友就和我说一声。”
看到苏予辞点了点头,姜稚鱼这才捧着他的胳膊,一点点擦净伤口边缘处的血。
等清理干净,她将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苏予辞的伤口处,由于不熟练手指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说起来,这是姜稚鱼第二次给人上药了,可还是有些生疏。
她离得那样近,整个上半身都探了过来,清浅的呼吸打在略显冰凉的皮肤上,苏予辞觉得他的伤口似乎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苏予辞垂眸俯视着她,点点萤火映在他的眼里。
少女跪坐在旁边,蹙着眉正认认真真地给他上药,长长的睫羽不停颤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悲怯模样。
药粉接触伤口带来的刺痛感并没有让苏予辞发出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反而在心底产生了微微的兴奋感。
他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
“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姜稚鱼吓得动作一顿,紧张地抬起头看着他,尾音有些发颤,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怎么给人上过药,这还是第二次,所以可能有些不太熟练。”
第二次?
那第一次是谁?
她那个亲亲爱爱的好“哥哥”?
那给他上药时也会像现在这般谨小慎微、惊恐无措吗?
苏予辞唇角微微挑了挑,不紧不慢地想着。
“这、这样是不是会好一些?”姜稚鱼歪着头,自下而上望着他,杏眼微睁,含着水光。
苏予辞居高临下与她对视片刻,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看了眼她轻颤的手,挑着漂亮的眼尾低低一笑:“无事,姜姑娘不必如此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