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字一出,着绸服的男子立刻将手中长剑拔出一半,扬声道:“你果真就是刘楚君!”
“这位公子此话何意?”刘楚君面带疑惑,不解道,“这不知道的,瞧着公子这架势,还以为我同你有何深仇大恨,竟听个名字便要拔剑相向了。”
这一番动静早就将熟睡的小豆花给吵醒了,她倚在扶栏处看着楼下的动静。杜芃芃也在一旁倚着,见状,略不满道:“说话便说话,动什么武器呢。”
说着,她便食指微动,施法将那剑柄重重按了回去,同时朝身侧指使道:“小豆花,上弹弓。”
得到指令,小豆花瞬间精神抖擞,掏出弹弓便将一粒花生米飞射到那人正眉心。
还顾不上疑惑为何长剑莫名其妙回鞘的男子,忽然又吃了一记花生米暴击,他怒目瞪圆,朝楼上喊道:“你又是何人?”
小豆花眨眨眼,也不应话,就冲他傻笑。
“那是小生亲眷,”刘楚君代答道,“自小便憨傻了些,若有什么冒犯的举动,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你……”
那男子一腔羞怒之意还卡在喉间,一直未再作声的小老头便轻咳数次将其打断,随后吐气道:“子行,去门外候着。”
那位名为子行的男子气到险些跺脚,却又不得不听自家老爹的话,只能干瞪着眼转身离去。
黑椅缓缓从两列木架间推出,稳稳停在大堂正中央,老人低头翻着手中话本道:“很久以前,我儿子行有个堂兄,也姓刘名楚君,同他颇有过节,是以,方才失态还请小先生见谅。”
“如此。”刘楚君目光如炬,上前两步侃侃笑谈道,“想必你们刘氏那位楚君,该是京都城中锦衣玉食长大的,可惜晚生只是边北贫苦之地拾荒不足为生,才被迫入京讨口饭吃的可怜人罢了。”
老人嘴上长长“哦”了一声,如同山里撞钟久久不绝一般。半晌,他才合上话本继续道:“那今日就请小先生在我手中这册话本上留下亲笔吧。”
闻言,刘楚君也不啰唆,直接干脆道:“冒昧一问,刘老爷想要晚生落笔名还是本名?”
竟只要签一册就拿走千两白银?
杜芃芃倚着扶栏轻轻蹙眉,侧耳听那小老头轻咳道:“小先生随意。”
说着,老人便将手上的话本递向身后,仆从接过后径直走向堂上书案,将话本往书案上一放,朝刘楚君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让随意,刘楚君便也当真随意,往桌上笔架中随意取了一支,笔锋恣意间便在话本内页留下“刘楚君”三个大字。
他挽袖收笔道:“门外石阶颇高,还请刘老爷小心慢走。”
仆从自书案上取过话本,转身走到黑椅一侧,见自家老爷并无要回话的意思,便心中了然,推着椅子朝门外走去。
见他当真要走,刘楚君往前追出两步,提声问道:“花了一笔大价钱,刘老爷难道不好奇我的完结篇取作何名吗?”
骨碌碌前行的四木轮顿了顿,虽椅子之上的人并未闻声回头,但刘楚君直觉他在侧耳等待下文,于是便押着重音,一字一字道:“它取作《还灵?还灵》……”
刘楚君看着那道窝在黑椅中的背影,虽无法探知其面上表情有何变化,但却能清晰看见搭在扶手之上的苍老五指逐渐扣紧。
他嘲弄般扬起眉目,自胸腔轻嗤出声,随即如同胜者一般挺拔着腰背朝门口一拱手道:“慢走不送。”
顿上片刻,四木轮重新滚动起来,屋内随行的家丁见状也尾随而去。
只是在临门一步时,黑椅上的老人竟忽然间回头,他不看刘楚君,他的视线从一众随行家丁的身影间隙中穿过,落向扶栏处小豆花所在的方向。
小豆花并未注意到那道目光,她看向楼下的刘楚君,正挥着手里的弹弓傻笑。
可杜芃芃却瞧见了,虽知道老头看不见自己,但她还是伸出两指朝他戳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给你眼抓瞎。”
话音落下,老人方才回过头去,领着一众人等浩浩****离去了。
刘楚君立即上前将门梢扣上,朝楼上招手道:“快下来,我们从后门走,晚了一会儿人一多就不好走了。”
果真没一会儿,见刘家的人撤了,便陆续有人围到小楼前,想等君白先生出门时一睹其真颜,只可惜本尊早已溜至正街,融入到早市的人潮中去了。
回去的路上,杜芃芃一边散晃,一边调侃着刘楚君:“若不是今日所见,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嘴皮子如此能说,你同那小老头倒当真是,一只小狐狸,一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功夫真是难分伯仲。”
虽说他全程都在否认此刘楚君是彼刘楚君,可言语行为中却又将自己便是彼刘楚君表现得明明白白。
而那小老头更是厉害了,全程一副“我知道但我就不说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