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叔却失踪了,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陈瑾佟对堂弟的死流不出一滴眼泪,欺负自己的人死掉有什么好伤心的,甚至在葬礼上看见家里人哭的时候觉得很爽,想放炮。
但他作为堂弟死亡后的“受益者”,唯一觉得愧对的就是三叔,毕竟堂弟是他唯一的孩子。
陈瑾佟已经做好了三叔会跟他形同陌路的准备,但三叔没有,仿佛把他当成丧子之痛的解药,对他越来越好,所以在这个家里他只对三叔真心服软。
有次天台喝酒的时候,他打听过二叔的下落,三叔醉醺醺也说不出具体原因,只喃喃地念叨二叔做了错事,家族不允许叛徒存在,所以才被驱逐了。
“我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东拼西凑地找找看。”
沈时然不知不觉已经坐到了他身边:“所以你去樊州岛也是因为查到你二叔下落了?”
“我跟你说我在家里看见过实验基地的地形图,就是从我二叔的东西里找到的。”
陈瑾佟沉重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试图通过搓捻舒缓心里的郁闷。
“二叔是学医的,还是个医学狂魔。他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叫Althea,在古希腊是种能够起死回生的草药,代表治愈的意思。”
“以前他忙到饿出胃病进医院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身体,他跟我说他愿意为了人类医学领域的进步付出生命。”
陈瑾佟的声音又低又失落:“我一直不相信他是因为触及到道德底线才被驱逐,可那些实验失败的对象就血淋淋摆在我眼前。”
非法的人体实验,被拐卖来的孩子……医学领域的进步为什么要夺走别人正常的人生。
陈瑾佟情绪里的落寞很清晰,沈时然看他这样心里也难受,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老鼠窝里未必都是老鼠,也有被蒙住眼睛的鸽子。”
沈时然前倾身体,黑暗中的瞳仁仿佛荡漾着盈盈湖水。陈瑾佟感受到手背上袭来的温度,对上这道目光,反而觉得有种令人安心的舒服。
“你上次给我看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我不认识。”沈时然认真说,“但如果是Althea这个名字,我听柏湾姐提过几次。也是基地的研究员,但他是负责核心技术方面的,所以很少接触我们。”
陈瑾佟刚才还沉寂的光瞬间重新亮了起来,急切地反握住沈时然的手:“真的?!”
沈时然动动手指,耳根有些微红,轻咳两声:“……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
陈瑾佟完全没意识到沈时然的别扭来自哪里,还抓着他的手又捏又晃,都快把人晃迷糊了。
门口恰好传来敲门声,是陈立武的声音。
“小佟,你们睡了吗?”
“三叔?还没。”陈瑾佟起身开门。
陈立武很有分寸地只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沈时然身上又笑着打了招呼,把手里的药瓶拿给陈瑾佟。
“来给你送药,上一瓶吃完了吧,早上不是提醒你记得拿药吗,医生说你没去。”
确实有这回事,陈瑾佟笑道:“忙忘记了。”
“还好我给你拿来了吧。”陈立武敲了下他的脑袋。
“您不是很少在老宅过夜的吗,怎么还没回去?”
“不过夜只是怕想起你堂弟,但你堂弟走这么些年了,我也总得慢慢放下。”
陈瑾佟懊悔自己多嘴,跟他道歉:“不好意思三叔,我——”
“害,早就过去了,跟我有什么好道歉的。”陈立武摆摆手,“行了,我过来就是给你送药的,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门正要关上他又折返回来。
“对了,公司那边说你后面的会都推掉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