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箱。”
“髮捲。”
简单的四个字,宣告了这场爭论的结局。
林墨微微躬身。
“遵命。”
他打开了那个上了锁的木箱。
里面,不是什么考卷。
而是一沓沓崭新的,空白的宣纸。
还有一捆捆,削得整整齐齐的炭笔。
孙志带著几个书吏,上前將宣纸与炭笔,分发给每一个学子。
宣纸入手,冰凉。
王景看著面前的白纸,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菜……
白菜多少钱一斤?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长安城里最好的酒楼,一道“蟹酿橙”要多少钱。
他只知道曲江池畔,哪个清倌人的歌声最动人。
他握著笔,手心全是冷汗。
笔桿,重若千钧。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
他发现,不仅仅是他。
他身边所有锦衣玉食的同伴,此刻都握著笔,对著一张白纸,愁眉苦脸。
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鬆与傲慢。
只剩下茫然,与一丝……恐慌。
反观那些角落里的寒门学子。
他们虽然也眉头紧锁,在苦苦思索。
但他们的笔,已经开始动了。
陈安的笔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贞观六年,冬,西市,白菘,每斤三文。”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
因为他想起了,去年冬天,父亲冒著大雪,將菜挑到城里,回来后,曾高兴地对他说,今年的菜价好,一斤能多卖一文钱。
那一文钱,就是他这个月,多出来的一方墨。
考试,已经开始。
一场史无前例的考试。
一场,只考一斤白菜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