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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此刻，仪式即将开始。

姜欲晚迅速扫视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仿佛由黑色巨石垒成的圆形祭坛，坐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沼泽边缘。祭坛周围，影影绰绰地跪伏着许多穿着破烂黄袍的身影，它们低着头，发出那些嘶哑的吟唱，身形佝偻非人，仿佛某种深水生物。它们是哈斯塔的狂信徒，也是这个仪式的执行者。

祭坛下方，更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和她一样戴着镣铐、瑟瑟发抖的身影，应该是和她一同被卷入这个剧情世界的倒霉玩家。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崩溃和绝望。

“呜——呜——呜——”

低沉、如同某种巨大海螺号角发出的悲鸣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祭坛上的幽绿鬼火骤然暴涨，将中心照得一片惨绿。

吟唱声变得更加高亢、疯狂。黄袍信徒们开始以一种怪异的、如同抽搐般的动作舞蹈起来，围绕着祭坛旋转。

姜欲晚能感觉到，石台下方，某种庞大、古老、充满恶意的意识正在苏醒。空气中的压力骤增，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向下塌陷。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几乎要让她尖叫出声，灵魂都在颤栗。

这就是邪神的气息吗？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缕降临前兆，就足以让凡人理智崩坏。

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此刻早已精神崩溃，或瘫软如泥，或疯狂嘶吼。但她是姜欲晚。穿越多个世界，历经生死，甚至在帝王心术和科学巨擘间周旋过的灵魂，其坚韧程度远超常人。更不用说，她脑海中那部《万象真解》在感受到这股极端邪恶、混乱、却又蕴含着某种极致“知识”的气息时，竟然自发地缓缓运转起来，散发出微弱的清光，护住了她的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冰冷的理智迅速占据了上风。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硬抗？这邪神的气息远超她经历过的任何力量层次，硬抗只有被碾碎成渣一个下场。

哀求？对这种存在哀求，无异于对飓风求饶。

唯一的生路，在于“价值”。必须展现出让邪神都觉得“有趣”或者“有用”的价值，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可是，对一个以混乱、疯狂和吞噬灵魂为乐的古神，有什么“价值”可言？

姜欲晚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疯狂地搜索着原主记忆中和自己所有知识储备里，可能与“哈斯塔”、“黄衣之王”、“旧日支配者”这些关键词相关的信息。这些知识大多支离破碎，来自一些被禁的书籍、疯狂的呓语和网络传说，充满了矛盾和不合理，但在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稻草。

哈斯塔……黄衣之王……居于卡尔克萨……与“戏剧”、“命运”、“重复”的概念相关……其象征是黄色的印记……畏惧某种特定的声音或符号？不，这些传说太模糊，太具象征性，无法作为谈判筹码。

需要更直接、更本质的东西……能与这种存在“对话”的东西。

就在那邪恶意识越来越近，祭坛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要裂开一道通往无尽疯狂的裂隙时，姜欲晚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石台边缘，那些狂信徒舞蹈时，黄袍上若隐若现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绘制的扭曲符号上！

那些符号……杂乱无章，充满了非欧几里得几何的疯狂感，但其中几个核心的结构……为什么……为什么隐隐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视觉上的熟悉，而是……一种来自《万象真解》中，某篇极其晦涩、关于“虚空道痕”与“法则锁链”描述的……逆向残缺感？！

《万象真解》认为，万物法则皆有痕迹，如同大道刻印。而眼前这些符号，就像是某种极其高等、但已经扭曲、破损、甚至被“污染”了的法则痕迹的拙劣摹写！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姜欲晚！

她不知道哈斯塔的本质是什么，但她或许……可以尝试“解读”甚至……“质疑”其展现出的“法则”！

这是亵渎！是对未知存在的终极挑衅！但也是唯一可能引起其“好奇”而非“食欲”的方法！

赌了！

就在祭坛中央的裂隙扩张到极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亿万疯狂意念的阴影即将涌出，所有信徒跪拜在地，连那些远处的玩家都发出绝望惨嚎的千钧一发之际——

姜欲晚（晚）猛地抬起头！她脸上原本伪装出的恐惧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失望！她用一种清晰、冰冷、仿佛带着奇异回响的声音（运用了《万象真解》中一丝微弱的灵魂共振技巧），对着那即将降临的恐怖阴影，吐出了石破天惊的话语：

“等了您三千年……终于再次感受到您的召唤。可惜……”

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符文和狂热的信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嘲讽的弧度。

“您的‘黄印’……怎么残缺破损到了如此地步？连最基本的‘虚数锚点’和‘因果回响’结构都丢失了？还有这些信徒……哼，连‘深渊低语’都无法完整接收，只能靠这种拙劣的舞蹈献祭微薄的精神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阻隔了那疯狂阴影的蔓延！整个祭坛的吟唱和哭泣声戛然而止！所有黄袍信徒的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隐藏在兜帽下的非人面孔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