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见过雌虫这般模样的凌溪一愣,旋即脸上挂起个嘲讽的笑来:“没有人教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艾伦的呼吸微微急促,扬起的手掌在半空微微颤抖,又缓缓放下。
他深呼吸一口,竭力压住心中的躁动,再看向凌溪时,神色间却已不复最初的担忧关切:
“赛尔维恩,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可以罔顾一切了!你是雌虫,是阿卡尼家的雌虫,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家族的面子!”
“你所谓的面子,就是用我的人生来成全你们的脸面吗?”凌溪漠然道。
“你——!”
艾伦被这句话噎得脸色发青,心底的怒意彻底压过了先前勉强维持的克制。
雌虫在室内急切地踱着步。
他不知道自己记忆中那个乖巧聪慧的孩子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变得如此尖锐、顽固、不知进退。
如此粗鄙,如此不识抬举。
难道真如艾丽斯所言,这孩子留不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艾伦的神色骤然一冷,眼底掠过一抹压抑不住的凶光。
“看来雄主所言不错,”他盯着凌溪,语气陡然变得刻薄而冰冷,“你果然是被那些下等人的思想污染了。既然如此,那阿卡尼家也留你不得!”
雌虫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荡然无存,他丢下这句话,甚至不愿再多看凌溪一眼,转身朝大门走去。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再度响起,室内又重新陷入黑暗。
凌溪僵硬的坐在床上,瞳孔微微放大直直的盯着虚空,久久无法回神。
他本以为,那人至少还该编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下自己,却不成想……原来对方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一种荒谬到极点的错愕从胸腔里缓缓升起,像被人用钝刀一寸寸地割开他的五脏六腑,看他鲜血喷涌,痛苦至极,却又无法立刻死去。
凌溪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哈……”
起初只是一声极轻的气音,被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随后那声音越发颤抖,跃升越高。凌溪猛地仰起头,几乎癫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自己可笑的期待、笑那人决绝的背影、笑这荒唐的一切。
笑声戛然而止。
凌溪呼吸急促,眼底一片血红。良久,一声黏腻的,带着无尽恶意的嘲弄从鼻腔溢出。
“呵。”
原来如此。
所谓贵族,所谓体面,不过是用来束缚顺从者的枷锁。
凌溪垂下眼,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