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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极力维持的西式生活(第1页)

第一节极力维持的西式生活

1919年6月20日,正在北京访问的杜威夫妇(JohnDemanDewey)在写给儿子的信中饶有兴致地说:“有一件事你一定很高兴知道,北京美国化程度已经到了我们每天至少吃一次冰淇淋,一次两大份。这很有帮助。”[2]

只在北京逗留几个月的杜威夫妇尚且为能吃到自己国家的、熟悉的食物而开心,更何况那些较长时间居住在北京的外国人。事实上,无论是出于情感归属的原因,还是出于生活舒适、讲究卫生等原因,多数欧美侨民倾向于在北京维持西式生活。但也有例外,《丰腴年代》(TheYearsThatWereFat)的作者美国人乔治·凯特(GeeN。Kates)刻意要体验、感受北京当地居民原汁原味的生活,为作品提供真实的素材,于是就住进了中国人社区,像老北京居民那样生活。

一、房屋的现代化改造

民国时期,北京的欧美人士极力维持西式生活,首先表现在他们对中式房屋进行的现代化改造上。

众所周知,一部分在京欧美人士居住于东交民巷使馆区内,如外交官、使馆卫队、一些邮局和银行的工作人员、洋行商人等。使馆区的建筑基本上都是《辛丑条约》签订之后重建的,“人们可以找到所有常规的欧洲或美国建筑——教堂、银行、商店、医院、俱乐部和饭店宾馆。每一栋建筑都试图展现大洋彼岸其本国的一些元素,因此这些来自美国、荷兰、意大利、日本等的‘碎片’紧挨在一起”[3],组合成了使馆区独特的风格。不仅从外观上看,从内部装饰和房屋设施看,使馆区的建筑也较现代,自来水、电灯、框格窗、铺好的地板、粉刷好的墙壁、暖气片等,样样俱全。以六国饭店一个普通客房为例,其内部布置包括“整洁、盖着绸面鸭绒被的英式床,花边窗帘,装有镜子的大衣柜,电灯,配有冷热水龙头的盥洗室,床头小桌和桌上红色丝绸罩着的小灯,舒适的安乐椅”等[4]。即使是东交民巷邮政公馆(PostalHouse)的一个小公寓,也有“一个L型的门厅,一个大客厅,一个大餐厅,一间用作办公室的小书房,两间卧室,两个浴室,一个厨房,一个食品储藏室,好几间佣人房”[5]。

图3。120世纪20年代,北京某个外国人住处的布置:从上至下依次是:起居室、壁炉、餐厅、书房[6]

摄影者:甘博(SidneyD。Gamble)

而居住在使馆区外中国人社区里的外国人,租赁房屋时则会尽力寻找较靠近使馆区且有现代水电、卫生设施的房屋。在《京报》(Pekie)、《北京导报》(PekingLeader)、《北京日报》(PekingDailyNews)等北京当地英文报纸上,外国人所登的“房屋求租”广告和房主所登的“房屋出租”广告,大多都会强调“现代”(Modern)、“已装修”(Furnished)、“外国风格”(Fnstyle)等字眼。

“从来没有被外国人租住过”,没有“任何改造”的中式房屋,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炕,但是没有电灯,没有木地板,没有自来水,除了一些火炉之外,没有供暖设施[7],更别说现代卫生间了。而且,“中国人所谓的‘一间’房,是指房梁构成的一个个格子。每个格子通常十二英尺长,十英尺宽,架在一根根柱子上,柱与柱之间砌隔墙。若是外墙的话,就用砖砌;内墙则用木板隔,甚至只糊一层纸”[8]。对于欧美侨民来说,传统北京的四合院房屋是十分不方便且不舒服的,而且卫生环境也不尽如人意。比如,一位美国女士就在一封信中写到,“我们进行烟熏消毒了三次,消耗了许多煤油,结果还是在我们所有的**发现了数量多得足以供商营的臭虫(Bed-bugs)”[9]。因此,在使馆区外租住中国人房屋的欧美侨民,或多或少地都要对房屋进行改造,以满足他们对住房的现代化要求。

举例来说,20世纪20年代,著名的科考探险家、美国人安得思(Roydrews)在王府井大街“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座理想的房子”,这座房子“由一系列独立的平房组成,之间用走廊连接,并且围绕着露天的院子而建”,“占地超过1英亩”。该房子前一位租客莫理循已经“将原来的161间房,敲掉了隔墙、拆毁了两栋平房,改造成47个大房间,围绕着八个院子”。安得思租住时,又请了“一群木匠和水暖工人在几个月内创造了奇观”[10],铺上了木地板,建造了五个卫生间、一个可以容下六辆车的车库和一个马房,还有实验室和内有冲洗照片设备的黑屋子,此外,安得思还买了外国草皮来铺草坪。

另一个美国人、《纽约时报》驻京记者哈雷特·阿班描述自己在象鼻子坑附近租住的房子时说,“我的房子是平房,有‘房间’逾百,合抱着五个院子。院子敞阔秀美,最南的院子中间有条砖砌的小径,樱树和李树夹道。朝北数去,第二个院子中间,有个六角亭,夏天时,我便在里头写稿。我的卧室和浴室都在这个院子里。再穿过一道半月形的拱门,便到了第三个院子,起居室和餐厅都在这一进的院子里。再后面的院子是个菜园子,它的西边连着另一个院子,两旁的房间都是下人住的,洗衣房也在这儿。房子的北门开向一条窄巷,中文名字的意思却是‘大新街’。南门外则是块空地,人称‘象鼻泉’,因为有一口旧石井在。清王朝全盛的时候,宫里的大象一早一晚都来这里饮水”。虽然优美静谧,阿班仍感到不够舒适,因为“中国人的房屋里既无卫生设备、玻璃窗,也没有壁炉。房间的地面一般铺石板,要不就铺松软、易渗透的砖”。于是,他“把一堵堵的隔墙都砸去,做成五大间‘外国式’的房间,铺上了木地板,把纸窗换成了玻璃窗,接上了水管、电线”,“还铺张了一下,造了两个壁炉和三个火炉”[11]。

1937年左右,新西兰出生的英国记者贝特兰(JamesBertram)住在艾达·普鲁伊特(IdaPruitt)女士家里,艾达·普鲁伊特女士在北京协和医院工作,写了《汉族女儿》(ADaughterofHan)一书。据贝特兰描述,他们居住的这座四合院在一个胡同里,“正前方是北屋正房,这里通常有挂了家族人像和摆的规规矩矩的家具的‘正厅’,如果房客住的是外国人的话,则是客厅和起居室。北屋一般比其他屋子高些,梁和椽露在外面,漆成朱红色”,而东屋是“艾达和她两个女儿的卧室,一间浴室”,西屋“有一间大饭厅和厨房”,南屋除了贝特兰占一间客房外,“大都是仆人住房”[12]。这样的房屋布局,显然是经过改造的结果。

在京欧美人士纷纷对中式房屋进行现代化改造,使得许多外国洋行看准商机经营销售供暖、卫生、电气等设备并提供工程改造的服务。这些洋行中就有前文所述的法商昇昌忠记行和美商海京洋行。英商洋行G。N。Haden&Son还在英文《京报》上登了广告,推销其建筑暖气建设、改造工程业务(见图3。2)。

图3。2G。N。Haden&Son在英文《京报》上的广告[13]

二、维持西式生活的购物条件

在京欧美人士的“西式生活由各种进口商品构成”[14]。民国时期,东交民巷使馆区及其附近的王府井大街,是北京的贸易金融中心,不少洋行、商店出售欧美进口商品或提供西式服务。这些洋行、商店里的洋货品种多样,离欧美人士生活的社区也近,这就给侨民们的生活提供了很大便利。表3。1列出了在京欧美人士经常光顾的洋行或商铺,从衣帽、杂货到家具、珠宝,一应俱全,而且,他们并不需要走多远就可以买到想要的商品。

表3。1在京欧美人士经常光顾的洋行、商铺[15]

续表

洋行商铺销售的具体商品,我们可以从1925年克喴洋行的一份“失物清单”[16]中窥见一二:小银杯、小方形夜光闹表,外国石头小坐表、皮祫包夜光闹表,外国造的手铃(猴形和前清人形),日本水晶串、包银刷子、银刷子、银叉子、银碟、银勺、银镀金勺、银剪子、银锉、千里镜,外国造的银烟盒、琥珀香串、象牙香串,外国造的银珐琅镀金里粉盒、包银叉子、包银刀子、照相盒子、银手提口袋,外国造的细皮钱夹边镶银边。

为了方便在京欧美人士的购物和生活,民国时期,北京还出现了一些专门给他们看的购物指南,如中英文互译的《北平指南》[17],《北平购物指南》(ThePeiping(Peking)ShoppingGuide)[18]等。北京外国妇女联合会编撰的《北京实用手册》(PekingUtilityBook)中亦有“购物指南”一章,其中还特别列出了婴儿衣服、小孩玩具,供带小孩的母亲阅读参考[19]。

除了从北京的洋行、商铺购买所需的商品,许多在京欧美人士还从其本国购买商品——大到家具,小到纸笔——邮寄到中国,尽管“这个过程非常耗时”[20]。晚清民国时期,北京的对外贸易还不那么发达、进口商品还不能完全满足欧美侨民所需,还有一些人对于所需要的商品的种类和品质比较挑剔,务求尽善尽美。对这部分欧美人士,通过其本国亲友代购商品再邮寄到中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爵士(RobertHart)在1900—1907年,为了重建北京的海关总税务司办公楼及其私人住宅,陆续让其好友、中国海关驻英国官员金登干代为采买、订购、邮寄了一些英国商品到北京,包括茶具、餐具、玻璃器皿、桌布、各种大件家具、衣服、纸、信封、组建乐队的各种乐器等。有时,他会很详细地交代金登干,如“寄两把随身携带的小折刀来,每把带四个刀片。请注意,刀子一定要锋利,质量要好,特别是修指甲的刀片”[21]。

此外,东交民巷使馆区内的欧美银行,为在京欧美人士提供了便利的支票、存取款、兑换外汇等金融服务,更加方便了他们的购物和日常生活。

三、相对独立的教育

民国时期,北京先后出现了几所为欧美侨民的小孩提供教育的学校,现以1921年为例,列表说明这些欧美学校的情况(见表3。2)。

表3。21921年北京欧美孩童就读学校情况表[22]

这些学校大多独立于中国的教育体系,直接与欧洲或美国的教育接轨,即在这些学校学习的学生,回国后可以直接进入相应的年级继续学习,以后也可以申请升入大学。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专门为欧美人士子女的教育而服务的学校,一方面是由于北京欧美侨民数量的增加,欧美人社区的扩大,需要入学的适龄孩童数量也相应增多,中、小学教育的需求增大;另一方面,相较于传统落后的中国式教育,欧美人士更倾向于本国较先进的教育模式。另外大多数欧美人士在北京只是暂时性居留而非永久定居,其子女回国后必然面临升学的问题,而满足在京欧美父母的要求、解决将来面临的子女升学问题的最好方法,无疑是将子女送入北京的欧美学校就读。

北京这些欧美学校的创办者和主办者多为基督教会。由于美国各基督教会比较重视教育,而且民国时期在京美国侨民的数量也较欧洲任何一国的侨民多,因此,美国教会开办的这类学校,从数量和专业性来看,都占据优势。

总体来说,由于在京欧美侨民数量毕竟有限,所以北京欧美中小学校的规模都不大。学生数量相对较多的“北京美国学校”,1921年,也不过只有150名左右的学生就读。但是,这些学校的年级设置大多齐全,从幼儿园到中学都有,其课程设计、教学水平也相对较高,并力求与本国的高水平教育接轨。葛乐士(CharlesT。Cross)是美国公理会(Ameriission)传教士的儿子,1920年在北京灯市口的公理会大院里出生、长大,曾在“北华美国学校”学习。据他回忆,学校设有七年级至十二年级,学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外国人,并不一定都是教会人士的孩子,但学生数量从未超过50名;学校实行“理想化的美国教育模式”,有不少年轻的教师毕业于哈佛、耶鲁、俄亥俄州立大学等名校,他们“竭尽全力、近乎成功地教育学生,使学生能够升入美国大学”,同时,也负责向学生传授美国的社交技巧[23]。1940年,葛乐士回国后,进入卡尔顿学院(College)学习,后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汉语学习,欧美人士也并不满足于中国人原有的汉语教育方法,因此,几个英美新教教会与英美使馆联合创办了“华北协和华语学校”(TheNorthionLanguageSchool),为传教士、外交官和外国商人提供汉语教育。

四、宗教信仰的维持

民国时期,北京外国人的宗教信仰与他们的国籍密切相关。据北平市政府公安局统计,北京非使馆区外国人中,几乎一半信仰耶稣教(即新教),约十分之一信仰天主教(见表3。3),与北京美、英国人远多于法国人的人口事实相符合。

表3。31936年北京各区外侨宗教信仰统计表[24]

东交民巷及其附近区域新教及天主教教堂分布相对密集,除了表3。4列出的之外,还有位于灯市口的美国公理会(Ameriission)、崇内孝顺胡同的美以美会(MethodistMission)、崇内金鱼胡同的基督教青年会(YoungMen'sAsso)等教会教堂。使馆区内欧美各公使馆也大多附设有小教堂(Chapel),根据意大利外交官华蕾(DanieleVare)的回忆,意大利公使馆大院内有一个“装饰有吊顶的小教堂”,虽然“叫小教堂(Chapel),却跟一般的教堂(Church)一样大”[25]。有了这些教堂的存在,在京欧美人士参加礼拜、做弥撒,或参与其他教会活动十分方便。

表3。4东交民巷及附近区域主要教堂表[26]

五、西式交通、通讯和西文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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