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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新学伪经考辨(第3页)

按《隋书》云:“及秦焚书,《周易》独以卜筮得存,唯失《说卦》三篇,后河内女子得之。”(以上)“三”字必“一”字之误。盖本《论衡》,但其定为《说卦》,则别有所受也。《论衡》曰:“至孝宣皇帝之时,河内女子发老屋得逸《易》《礼》《尚书》各一篇奏之,宣帝下示博士,然后《易》《礼》《尚书》各益一篇,而《尚书》二十九篇始定矣。”(以上)言“下示博士”,则施、孟、梁邱诸家,集而论之,以为真本也。其不出京、焦学者伪作,明矣!是引《论衡》,不足以为伪作证,其引《法言》,则又大误矣。其云“《易》损其一也”者,假设之辞。“一”者,谓一卦,非阙一篇之意。康之不善读书如此!

《尚书》

康曰:“伏生所传二十八篇。伏生,故秦博士。秦焚书,非博士所职悉焚。则博士所职不焚。然则伏生之书,为孔子所传之全经确矣!”(卷三上,十一叶。)

秦所不焚者,博士所职官本耳。伏生虽为博士,其家所藏,则自不能免。

康曰:“孔子定《书》二十八篇,传在伏生,纯备无缺,故博士之说,皆以为备。”云云。“《尚书大传》引孔子曰:‘六《誓》可以观义,五《诰》可以观仁。’”云云。“孔子总揽全经,提揭大义,果有百篇,则百篇中尚有《帝告》《仲虺之诰》《汤诰》《康王之诰》。《尚书大传》又引《揜诰》,何孔子不称十《诰》而称五《诰》乎?何所称诸篇,又绝无一篇在二十八篇之外者乎?”(卷十,三十二叶。)

窃疑《大传》所引孔子之言,止于上文,填填正立而已,是故以下欧阳、夏侯辈推其意而附益之耳。故据二十九篇而言(康谓六《誓》当作五《誓》,非也),无一及逸篇也。刘歆时,博士以《尚书》为备者,亦谓《书》之可观者,备于此尔,非不知《书》有百篇也。

康曰:“盖孔子制作五经,阴寓改制,苟不关改制之事者,虽详勿录。故《诗》三千篇,而唯取三百五;《礼经》三百,威仪三千,而唯取十六;《诗》《礼》如此,《尚书》可知。”(卷十三,十七叶。)

又曰:“或曰‘孔子有不修之书,固矣。然孟子为孔子嫡传,《礼记》出七十后学,岂所读之书亦非孔书?’曰:不修《春秋》,述于《公羊》,曲引旁称,圣门不废。若以为不修《春秋》,《公羊》能引之;不修《书》《礼记》,孟子不能引之。岂通人之论乎?”(卷十三,十八叶。)

孔子制作五经,阴寓改制,是本《公羊》黜周王鲁之说。以此说《春秋》犹不可通,况于他经乎?《书》者,史也。帝王之文章,焕乎可观者存于此。周室既微,载籍残缺,孔子思存前圣之业,必将广采而周传之,安有阴寓改制,妄行删削邪?若然,则与宋儒定《四书》之见无异,孔子岂其然哉?且果令廿八篇之书,寓孔子制作之意乎?为孔子之徒者,宜保持不失传其本真,不宜传诵其所删诸篇,以淆乱制作之意。今检孟子之书,引《书》凡十七,而在廿八篇中者仅四,其十三皆在逸亡篇,皆称以“《书》云”,不相别白,何其守孔子之道不笃,乃不如西汉博士拒绝《逸书》邪?康以《公羊》引不修《春秋》为例,夫《公羊》引此者,据以明孔子笔削之意耳。与孟子引《书》以辨王霸、黜异端不同也。康以为例,不伦甚矣!

康曰“或难曰”云云,“今考《尚书大传》,有《九共》《帝告》《说命》《太誓》《大战》《嘉禾》《揜诰》《多政》《臩命》九篇,苟非伏生所有,何以引之?答曰”云云。“伏生传授孔经,而兼引他书,亦犹《公羊》引不修《春秋》之例”。(卷十三,十八叶。)

伏生之《书》,称曰“《大传》”,传者,解经之名也。《九共》诸篇,若非孔子所定之经,则伏生何由作《传》解之?其于《说命》、于《太誓》,明言“《传》曰”,是可以定其为孔经也(《大战》《揜诰》《多政》不在百篇之内,是正《书序》今古文之异同也)。武帝时,得《泰誓》,增加一篇,是伏《书》所本,有故直加之。若伏《书》无有,则何博士之妄邪?武帝距伏生不远,其博士为欧阳辈,必不为是妄举也。是伏《书》不止廿八篇之明证。

康曰:“孔子作《书序》之说,自来所无。”云云。“考其所以敢创此说者,盖以《史记·三代世表》云:‘孔子因史文,次《春秋》,纪元年,正时月日,盖其详哉!至于叙《尚书》,则略无年月。’《孔子世家》又云:‘序《书》传。’两文皆有‘序’字,故得影造其说。然考《史记》,所谓‘序’者,不过次序之谓。”云云。“且《世表》所谓‘正时月’者,指《春秋》本经,上下文义相承,则所谓‘略无年月’者,亦指《尚书》本经,无所谓序,明甚”。(卷十三,二十一叶。)

以“序”为次序之义,说亦可通。但所谓“略无年月”者,必据《书序》而言,非据《尚书》本经而言。《尚书》本经非孔子所作,有无年月,不关孔子次序也。若令此字指本经,则唯言《尚书》而足矣,必不下一“叙”字也。

康曰:“孔安国以今文字读古文,纵有‘壁中书’,安国亦仅识二十九篇耳。若何而知为多十余篇。”(卷三上,十三叶。)

段玉裁曰:“今文者,汉所习隶书也。以今文读之者,犹言以今字读之也。凡古云‘读’者,其意不一,讽诵其文曰‘读’,定其难识之字曰‘读’,得其假借之字曰‘读’,抽续其义而推演之曰‘读’。子国于‘壁中书’兼此四者,后人读《史记》《汉书》不察,乃谓以伏生、欧阳《尚书》校《古文尚书》,信如是,则谁不能之,而独让子国起其家欤?”又曰:“壁中所出《尚书》,子国既尽以今字读之,尽得其读,更无余篇矣。刘向《别录》、桓谭《新论》所谓‘五十八篇’是也。”(以上《古文尚书撰异》节文。)

康曰:“兒宽受业于安国,欧阳、大小夏侯学皆出于宽,则皆安国之传也。司马迁亦从安国问故,则使确有古文,确多十六篇,欧阳、大小夏侯皆传之,则今古文实无异本矣。《儒林传》云:‘迁书载《尧典》《禹贡》《洪范》《微子》《金縢》诸篇,多古文说。’凡此皆今文篇,无一增多篇者。所异者,乃安国古文说耳。然古文所异在字,安国仍读以今文,更无说也。即安国确有其说,亦与兒宽同传,且今考史迁载《尧典》诸篇说,实皆今文以为古文者,妄。”(卷三上,十三叶。)

王鸣盛曰:“安国在当时,实兼今文、古文而通之。其为博士时,自当授弟子以今文,所谓‘禄利之路’然也。至别有好古之士,如马迁、都尉朝方从安国问古文,所谓古文不合时务是也。兒宽初事欧阳生治《尚书》,以文学应郡举,诣博士,受业孔安国,以试第次,补廷尉史,此非经学既明,而得禄之验乎?其所受者,乃今文也。”(以上《尚书后传〔案〕》)按王此说,分别安国传授流派,极为明晰,故引以为辨。至史迁所载古文说与今文说异者,段玉裁、孙星衍书详之,今不赘。

康曰:“安国传《书》,至龚胜者八传,至孔光者五传,至赵玄者七传。以今学经八传而至胜,古学经三传而至胡常,即至哀、平世矣。何相去之远乎?”(卷三上,十三叶。)

师弟授受,与父子继承不同,非可以传数多少、论年齿修短也。且胡常受《穀梁》于江博士,江博士之死,在宣帝时,安国三传而至常,无可怪者。常传徐敖,敖传王璜、涂恽,璜、恽正当王莽时。

《毛诗》

康于《毛诗》,举伪作十五条,今举其首五条辨于下。其第六,《史记》无立《毛诗》博士事,辨已见上。第八以下,不过举其三家说异同,论其优劣,故不辨也。

康曰,“《志》云:‘又有毛公之学,自谓子夏所传。’托之自谓,不详其本师。其伪一。”(卷三上,二十叶。)

又曰:“徐整、陆玑述传授源流、支派、姓名,无一同者。”云云,“其伪二”。(同)

又曰:“同一大毛公,一以为河间人,一以为鲁人,则本师籍贯无稽。其伪三。”(卷三上,二十一叶。)

伏生之于《书》,高堂生之于《礼》,皆不详所出。三家《诗》,申公则出荀卿,如辕固生、韩婴则亦不详所出,何独怪于毛公哉?传授源流、本师贯籍,非毛公所述,又非刘歆所说,假令其说不实,亦徐整、陆玑妄言之耳,不与歆相关也。使歆果伪作毛公其人,其于假设传授本籍,亦容易耳,何留此衅隙,容后人纷纷异说邪?

康曰:“《汉书》但称‘毛公’,不著‘大毛公’、‘小毛公’之别,不以为二人。郑玄、徐整、陆玑以‘大毛公’‘小毛公’别为二人,刘、班不知,郑、徐、陆生后二百年,何从知之?则本师歧乱。其伪四。”(卷三上,二十一叶。)

又曰:“《汉书》有‘毛公’而无名,郑玄、徐整以‘毛公’有大、小二人而亦无名,陆玑疏《后汉书·儒林传》,以为毛亨、毛苌矣。夫刘、班、郑、徐之不知,吴、宋人如何知之?”云云,“其伪六”。(卷三上,二十二叶。)

《汉书》所称“毛公”,即小毛公。其不称“大毛公”者,以不录训诂传作者也。康云不以为二人,非也。郑、徐、陆所传,盖《毛诗》学者相承之说。二毛之名,郑盖知之,偶不载谱中耳。且郑《谱》不传其全本,无以考也。郑后班仅三十年余,徐、陆与郑年代相接,范则举陆说耳。

康曰:“《诗》《书》自汉初至西汉末,已八传。而《毛诗》自子夏至西汉末,仅八传。”云云。“若如陆玑说,自孙卿至徐敖,凡五传,阅三百年,亦不足信也”云云,“其伪五。”(卷三上,二十二叶。)

郑云“大毛公为训诂传于其家”,则至小毛公,不知其传。小毛公在武帝时,至王莽时,凡百五十年。自小毛公四传至陈侠,为莽讲学大夫,其年代略符也。大毛公以上徐、陆说异,不论可矣。

《礼经》

康曰:“《礼经》十七篇,自西汉诸儒,无以为不全者,余设四证以明之。”(卷三上,二十七叶。)

高堂生所传,明言《士礼》,故言《士礼》备于十七篇则可,言孔子所传之《礼》备于十七篇则不可。西汉诸儒,就十七篇为说,故其所说,自不出《士礼》之外,然未闻有一人疑《逸礼》者也。康所设四证,皆不得肯綮,故不举而辨。

康曰:“《礼经》虽十七篇,而《丧服》为子夏作,故《大戴》附之于末,则孔子所手定者,实十六篇,云十七者,合《丧服传》言之。则高堂生之目,犹《易》上、下二篇外之有《系辞》也。”(卷三上,三十二叶。)

康曰:“孔子所以制《礼》仅十七篇,以教万世者。以为内外精粗已足也。”云云。“天子诸侯之礼,非可下达,官司所掌,典至繁重,士民有老死不可得见者,非可举以教人”云云。“孔子穷不得位,于王礼自不能全具,然已有诸记,埤附其间,弥缝其隙,俾后王以推行之,固已举隅使反矣。故十七篇,断自圣心,传为世法。”(卷三上、三十一叶。)

《礼》者,孔子所传,非孔子所制也。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孔子安敢制礼哉?孔子以天纵之圣,当改革之运,其志欲纂周公起东周,故所问之礼,自天子诸侯以达士庶人,无非治国平天下之具。至穷不得志,则传之其徒,其取舍之意,弟子窃记之矣。故知孔子之志,则知其所问,知所问,则知其所传。孔子语颜渊以四代礼乐,岂不传其事而徒言其意乎?天子诸侯之礼,非人人所行,然藏而待用,亦学者之志也。若专守《士礼》而为备,七十子不如是之陋也。后苍推《士礼》致于天子,诚由不传天子之礼,不得已而为之说耳。康则曰,天子诸侯之礼,非可举以教人,故孔子唯制《士礼》以教万世。其说之固陋,出于后苍之上矣。

《礼记》

康曰:“盖七十子后学记,即儒家之书,即《论语》《孝经》亦在其中。孔门相传,无别为一书谓之《礼记》者,但《礼》家先师刺取七十子后学记之,言《礼》者为一册,俾便于考据,如后世之为类书然。”云云。“史迁引宰予问《五帝德》,尚未以为《礼记》,则出之甚后,故大小戴、庆氏各有去取,各有附益,既非孔子制作,亦无关朝廷功令,其篇数盖不可考,但为礼家附记之类书,于‘中秘’亦不涉焉。刘歆知其然,故采《乐记》于公孙尼子;采方士明堂阴阳说,而作《月令》《明堂位》;采诸子杂说,而作《祭法》,并推附于戴氏所传类书中。因七十子后学记,而目为《礼记》,自此始也。”(卷三上,三十五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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