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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German Angst产生的历史原因(第1页)

第二节“GermanAngst”产生的历史原因

1。关于恐惧

在哲学、心理学研究中,恐惧也是一个令哲人和心理学家们穷经皓首的难题。德语中的“Angst”和“Furcht”都是表示恐惧,但是在意义和层次上又有微妙的不同。一般而论,恐惧(Angst)是一种“不同于害怕[Furcht——译者]的情绪或情感状况;区别在于,恐惧与一个对生命的不确定的威胁相呼应。恐惧经常与生理现象相关联,特别是与呼吸器官和心脏、消化和泌尿器官的反应相关”[42]。“Angst”的特点是“objektbezogen”,即有一个具体的对象引起恐惧;而“Furcht”则不需要这样一个具体对象。害怕(Furcht)“是一种受到威胁时的感觉”。[43]

这些普遍的解释,可以适用于任何人、任何民族、任何文化。但是为什么德国人作为一个整体、一个族群会被视为恐惧症患者?为什么会有“德国人的恐惧”的说法?恐惧症为何会被戴在德国人的头上?从以上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德国人的恐惧”的种种表现,而恐惧并不是令人愉悦的事。那么这种“恐惧”或曰“畏惧”从何而来?制造这种“德国病”的罪魁祸首是谁?凡是有思考能力的人不禁都会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的情形在世界各地都上演,而其他国家的反应都比较沉稳,却唯独在德国引发了如此巨大的恐惧?结论是清楚的,只能是因为“德国人的恐惧”在作祟,这个概念也充分体现了德国特色,故德语的“Angst”(恐惧害怕)一词承载了其特殊的德国特性,无法恰当地译成英语,使这个词不得不作为外来词被收入英语。

纳粹上台后,德国犹太人遭到灭顶之灾,不得不大量亡命海外。一部分流亡英伦的犹太人,把这个具有德国特色的词汇带到了英国。20世纪50年代,英国人当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心理问题。在治疗中,心理医生们发现,某种特定的恐惧症难以用英语来形容,而用德语的“Angst”则无此困难,因此这个德语词就进入了英语。[44]同样,当代跨文化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规避不确定性”(avoidanty)中的“不确定性”在英语中是“uy”,德语中与之最恰当的对应词是“U”。但是德国人在翻译这个词时却用了“U”:即翻译成“Usvermeidung”[45](规避不安全),而这个“U”的意思主要是“1。dasUnsi。2。U,Uor”[46](1。不安全。2。难以衡量,不安全的因素)。把“uain”翻译成“unsicher”(不安全)而非“ungewiss”(不确定),这个微妙的转换,却道出了德国人对于恐惧和安全的特殊理解。

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所谓“德国人的恐惧”的产生是由德国的历史和文化决定的,并非空穴来风,更不是无中生有。所谓“德国人的恐惧”最早是被美英的学者、新闻评论员在德国的经济生活中诊断出来。他们发现,在经济问题中面对现实的挑战时,德国人“光说不练”,不乏想法却疏于行动;再如德国人对新事物如高新技术、生物技术心存疑虑,缺乏热情;而最极端的表现则是德国人对于一切战争的极端恐惧。德国民众极其惧怕恐怖活动,而且对于旨在消除恐怖主义的反恐战争也心存畏惧,所以对于美国发动的反恐战争也多持反对态度,施罗德之所以能够二度当选德国总理,与他的反战态度迎合了德国的大众心理有极大的关系。后来,“德国人的恐惧”的范围扩大到社会的各个方面,终于被诊断为“德国病”(Germandisease)。对此,德国人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但德国许多颇具影响力的人士最终也并不否认这个说法,而且最近几年来也接受了这一说法。在德国,“德国病”不但已经成为对当代德国人心理状态的一个恰当的描述,而且德国人也热衷于研究探讨“德国病”,有关“德国病”的讨论被炒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不绝于耳。

关于德意志民族与恐惧的关系,德国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KarlJaspers)说道:“从法国大革命以来,关于时代的重大意义,实际上产生了一种新的特殊的意识。人们相信,一个伟大的未来即将来临;而与此针锋相对的,是面对万劫不复的深渊的恐惧。”[47]基于这种恐惧感,德国人比其他民族更加受到这种兴奋与危机感并存的煎熬,如德国《世界报》上一篇文章所说,“两个世纪以来,危机意识,始终是德国人的形影不离的伴侣”[48],这种恐惧和危机感存在于社会中,表现在人们的行为里,也见于文学作品中。直接来自民间的文学作品,尤其能够表现这种意识。

2。聪明的爱尔莎

格林童话里,有一个故事《聪明的爱尔莎》(DieklugeElse)[49],说的是一个名叫爱尔莎(Else)的女孩,与一个男孩子汉斯订了婚。汉斯与爱尔莎一家在一起吃饭时,爱尔莎的母亲叫她去地窖里打一壶啤酒。爱尔莎来到地窖,一边打开酒桶的龙头打啤酒,一边因为闲不住而四下张望。她抬眼看到头顶挂着一把泥瓦匠遗忘在那里的丁字锄,于是大惊失色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假如我和汉斯结婚,生了孩子,孩子大了,我们让他来地窖取啤酒,这锄头会掉下来把他砸死的!”于是,爱尔莎痛苦不堪,但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坐在地窖里放声痛哭。正在吃饭的一家人久久不见爱尔莎回来,母亲就叫女仆去看看。女仆询问爱尔莎为何悲伤,爱尔莎把自己的恐惧告诉了女仆,女仆于是说:“我们的爱尔莎真是聪明!”说着就坐到她身边,也为此而大哭起来。爱尔莎和女仆都不见了踪影,母亲有些着急,又差遣男仆去探查究竟。结果是,男仆也被爱尔莎的恐惧吓坏了,也坐在那里悲伤痛苦。后来,爱尔莎的母亲亲自去查看,也被恐惧传染,上不来了;而爱尔莎的父亲最后也为爱尔莎的恐惧所征服,全部坐在那里伤悲、恐惧。最后没有被恐惧吓倒的只有未婚夫汉斯一人而已。

这个故事讲述了一种无中生有的忧虑,可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没有任何根据就向坏的方向想,这种恐惧听起来似乎好笑,但是又确实存在于德国社会里。这个故事里,有许多值得玩味的细节。

其一,爱尔莎被认为是聪明人,汉斯向爱尔莎求婚的条件也是:爱尔莎必须真的是很聪明。而爱尔莎的父母亲是这样赞许爱尔莎的聪明的,父亲说:“啊,她充满了智慧。”母亲说:“她不仅能看到风从街上过,还能听到苍蝇的咳嗽。”正是因为她如此“聪明”,所以才能预见未来,预见到将来可能发生的危险。换言之,爱尔莎本质上是一个智者、先知,所以才会有凡人没有的烦恼和恐惧。这样一种智者的忧虑,也许出自德国人的思辨传统,也许是先天的禀赋。无论如何,一般人,或者说普通人或凡人,是不会,也许不配有这样的烦恼及其带来的恐惧。

其二,无论是女仆、男仆,还是饱经沧桑的老父老母,最后都被智者的忧患意识所征服,都齐聚在地窖里哭泣。这似乎预示着,德意志人民心态中“从众”“随大流”的思维定势的确强大,而之所以从众、随大流,原因在于精英的引导。爱尔莎虽然是小辈,但是却是“聪明人”,即属于智者、精英的阶层,而普通人则被精英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所折服,自己的意识也被精英的深沉所控制,最终丧失了自己的常识。此外,从这个逻辑中,也可以解读出德国人惯于听命于精英的传统,容易被一种貌似深沉的古怪念头所左右。

其三,这个故事里人们的思维很活跃,但行动却很缺乏,正应验了许多智者对于德国人的判断,即长于思辨而疏于行动。再加上常识被思辨压制,那么常识既失,谬误必出。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动手把那把丁字锄取下来,以绝后患。最后,这个智者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她问自己:“我是爱尔莎吗?也许不是吧?”尽管爱尔莎们是作为问题人物而出现的,但是他们却是这个群体里的主体,汉斯则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格林兄弟在收集和改写这个童话时,未必会想到,后人可以从这个故事一叶知秋,从中窥探到德国人的集体恐惧感的宏大话题;抑或他们已经感到这种恐惧症的存在,故而打算用这一类故事来说明并尽力消除之。其实所谓“德国人的恐惧”是一个渊源久远的问题,德国学界也早已在研究中发现并研究了这个问题,认定德国人、德意志民族的性格中有一种悲情意识。至迟到15世纪,这个题目就已在德国出现,并且在其后的岁月里不断引起德国人的共鸣。1498年,在德国西南部现巴登—符腾堡州境内的海尔布隆(Heilbronn)附近的比贝蜡赫(Biberach),有一位名叫“比贝蜡赫的C。马丁努斯”(usvonBiberach)的僧侣逝世,他的墓碑上刻着一首小诗,上面写道:

我活着,不知道可以活多长;

我会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在路上,不知道去往何方;

我很惊奇,我居然还开心愉快。

(Idwei?nicht,>

Ichstirbu,>

Idwei?ni;

Midert,dassichfr?hli。[50])

这首小诗本来是表达一个基督徒的心愿的,即作为一个造物,人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一切都必须听从上帝安排。但是最后一句“我很惊奇,我居然还开心愉快”(Midert,dassichfr?hli。)却一再被人提及,用来描述和讨论一个问题:德国人和欢乐的关系。古往今来,德国有多少诗人、思想家、学者、神学家都对此神往,为此神伤,不少的诗作、学术著作纷纷问世,拷问德国人为何不快乐,似乎德国人生来与欢乐无缘。约翰内斯·马里奥·齐美尔(JohannesMarioSimmel)、布莱希特(BertoltBrecht)、克莱斯特(HeinriKleist)等人亦是如此。

3。悲情历史与“德国人的恐惧”

作为“身处欧洲中央”的地区,德意志独特的地缘政治特征使德意志长期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位置。作为德国历史的产物,德意志的政治格局长期被碎片化,其社会、经济、科学、技术的发展都受到严重阻碍,造成了德意志帝国的疲软。而在这其中,德意志便历史地变成了欧洲列强争夺霸权和各种利益的场地。各种军事冲突不断在德意志爆发,各种战争惨剧在德意志土地上上演。战争不仅造成物质的破坏,也在人们的心理上造成创伤。德国历史学家施蒂默尔(Stürmer)也言简意赅地列举了几次战争对于德意志民族心理的负面影响:

对大多数德意志人来说,历史在他们的记忆中,就是一场场灾难及其带来的悲痛后果,德意志这片土地在和平时期充当列强博弈的棋盘,战时则是列强厮杀的战场。回顾过去,荷兰人以及德国人的‘表亲’法国人都曾拥有辉煌的过去,但几乎没有一个时期可以让德国人自豪地称为‘黄金时代’。‘三十年战争’带来的无可言状的惨痛一直是德意志人无法抚平的伤疤,在文化和生活中多有体现。

……

1770年以后,西班牙皇储战争又给德意志雪上加霜,战争摧毁了大量建筑,海得堡的宫殿被撤退的法军炸成废墟。在18世纪中叶,德意志又被卷入了战争。在德意志人的记忆里,西班牙人、法国人和英国人所经历的为争夺印度、加勒比和加拿大而进行的海上战争和殖民战争——奥地利皇储战争(1740—1748)和七年战争(1756—1763)——给德意志民族带来的是不尽的灾难:

……

历史的创伤还没有愈合,就像德意志谚语所说,“荒草还未蔓上坟头”,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就带来了更多痛苦。[51]

这段话明白无误地道出了战争与德意志人在历史上的关系,特别是战争对于德意志人心理上的摧残。

1517年,德国信徒马丁·路德发动了宗教改革运动,不但使西欧在信仰问题上一分为二,而且德意志人的信仰也一分为二,并引发了长期的宗教战争。其中最著名、后果最严重的莫过于1618—1648年爆发的三十年战争。这本是一场欧洲国家之间的大战,但却是在德意志的土地上进行,沦为战场的德意志不但人口锐减、大片土地荒芜、百业凋零,使德国历史发展被推迟达一个世纪之久;而且战争的惨烈、在德意志民族内心造成的心理创伤,更是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后果。三分之一以上的德意志人在战争期间死于各种战斗、饥饿、疾病、瘟疫,死亡是当时的德意志人每天都要面对的生活场景。战争不但以德意志诸侯们的胜利告终、进一步削弱了皇权,而且改变了德意志人的民族心理;不仅使德国人更加趋于服从权威,而且在德国人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三十年战争的残酷,在文学里留下了沉重的一笔。诗人格吕菲乌斯(AndreasGryphius)在他的诗歌《祖国的眼泪》(Tr?erlandes)中表达了自己的恐惧,也为德意志民族留下了一个民族的记忆:

我们遭到了灭顶之灾,完完全全被毁灭。

一群群狂妄跋扈的外人们,把军号吹得呜呜作响,

手执染血的剑,炮声雷鸣,

吞噬了勤奋和汗水创造的一切。

塔楼在烈焰中燃烧,教堂被推倒,

市政厅变成废墟,壮汉被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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