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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李白独坐敬亭山解读(第2页)

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47]

第二、三首是李白的《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二首》:

秋坐金张馆,繁阴昼不开。空烟迷雨色,萧飒望中来。翳翳昏垫苦,沉沉忧恨催。清秋何以慰,白酒盈吾杯。吟咏思管乐,此人已成灰。独酌聊自勉,谁贵经纶才。弹剑谢公子,无鱼良可哀。(其一)

苦雨思白日,浮云何由卷。稷契和天人,阴阳乃骄蹇。秋霖剧倒井,昏雾横绝巘。欲往咫尺途,遂成山川限。潈潈奔溜闻,浩浩惊波转。泥沙塞中途,牛马不可辨。饥从漂母食,闲缀羽陵简。园家逢秋蔬,藜藿不满眼。蟏蛸结思幽,蟋蟀伤褊浅。厨灶无青烟,刀机生绿藓。投箸解鹔鹴,换酒醉北堂。丹徒布衣者,慷慨未可量。何时黄金盘,一斛荐槟榔。功成拂衣去,摇曳沧洲傍。[48]

(其二)

前一首诗称玉真公主为仙人,说她的本事如何了得,过于夸大,带有逢迎的味道。所以明人批:“近俗”。[49]后一首是发牢骚的诗,觉得自己是“经纶才”,但没有人赏识,只能在饮酒中度日。这首诗可能是李白在长安遭受挫折后写给他的朋友的。这个朋友姓张,官位为“卫尉”,具体是何人,还不可查。但从本诗看,李白表明了是在玉真公主的“别馆”所写,所以李白与玉真公主的确有较深的关系,这是可以肯定的。纵观以上材料,后来久住宣城的李白,在早年进长安之后与玉真公主有过来往:一是李白见到唐玄宗,并为唐玄宗所赏识,与唐玄宗的胞妹玉真公主的力荐有关;二是李白似到过玉真公主的一个住处,即“别馆”,在长安时期,与玉真公主过从较深。此外我们得不出别的结论。从目前所能找到的证据看,玉真公主一生从未到过安徽宣城敬亭山,更没有在敬亭山出家修道。目前敬亭山公园所刻的碑文说玉真公主追随李白到敬亭山,并在此建道观修行,并说玉真公主死后安葬于此,是毫无根据的,因此说《独坐敬亭山》“这首诗蕴含着对玉真公主的深切怀念之情”是不实之词,也是毫无根据的。

其次,玉真公主与青城山的关系。玉真公主在今四川都江堰青城山修道并最后安葬于此的根据,是南宋时期王象之编纂的地理总志《舆地纪胜》。其中有两条涉及玉真公主,一条是:“轩辕台在延庆观后,有石龛,中有天尊像及(玄宗)移观手诏碑,并开元二年玉真、金仙二公主等像。”按这条记载只能说明南宋时期青城山的“石龛”中有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两人的雕像,并不能说明别的什么。《舆地纪胜》的另一条是:“唐玉真公主,睿宗第八女也,与金仙公主皆入道,入蜀居天仓山,其后羽化,葬于山侧。今储福观有铜铸明皇、公主二像。”这一条说青城山有玉真公主在天仓山修道,后羽化,安葬的墓地在山侧。但《旧唐书·李辅国传》云:“上皇自蜀还京,居兴庆宫,肃宗自夹城中起居。上皇时召伶官奏乐,持盈公主往来宫中,辅国常阴候其隙而间之。上元元年,上皇尝登长庆楼,与公主语,剑南奏事官过朝谒,上皇令公主及如仙媛作主人。辅国起微贱,贵达日近,不为上皇左右所礼,虑恩顾或衰,乃潜画奇谋以自固。因持盈待客,乃奏云:‘南内有异谋。’矫诏移上皇居西内,送持盈于玉真观,高力士等皆坐流窜。”[50]又,《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七》记载:“上皇(玄宗)爱兴庆宫,自蜀归,即居之。上时自夹城往起居,上皇亦间至大明宫。左龙武大将陈玄礼、内侍监高力士久侍卫上皇。上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内侍王承恩、魏悦及梨园子弟常娱侍左右。”[51]《旧唐书》《资治通鉴》与《舆地纪胜》相比,当然是前者更可靠。这就是说,唐玄宗李隆基在“安史之乱”起(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平叛不利,远走蜀地,后其儿子肃宗接任,平叛成功,他当太上皇回到长安期间,玉真公主一直都在他胞兄李隆基身边侍候。玉真公主可能随李隆基入蜀时到过青城山,但李隆基在“安史之乱”平息后,玉真公主也随其胞兄一起回到长安,一直在太上皇左右。此后,玉真公主年近七十,再没有入蜀再到青城山修道之理,更不可能死在青城山,并安葬于彼。

最后,玉真公主与王屋山的关系。玉真公主20岁出家修道,在长安、洛阳和王屋山各有一个道观。其在长安的道观是其父亲唐睿宗李旦给盖的,十分奢华,花钱太多,引起朝野争议,这在《旧唐书》《新唐书》和《唐会要》中都有明确记载,因与本文关系不大,不赘。玉真公主在王屋山的道观名为“都灵观”。《全唐文》卷九百二十七蔡玮《唐东京道门威仪使圣真元元两观主清虚洞府灵都仙台贞元先生张尊师遗烈碑》云:“我唐玉真公主于台下构馆,为集灵仙之都,元风嘉声,信万古之同德,其地即古奉仙观。”这里所说的“灵都仙台”即王屋山的仙人台下。玉真公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道观建在这里,因为她的修道的老师是司马承祯,而司马承祯修行之地就在王屋山,这有《旧唐书·司马承祯传》为证。玉真公主最后的修炼之地不但在王屋山,最后也死在王屋山。《明一统志》卷二十八云:“灵都宫,在济源县西三十里尚书谷,唐玉真公主升仙处。”最后,玉真公主安葬在这里是自然之理。

以上三点,排除了玉真公主所谓追随李白,到安徽宣城敬亭山修道,并安葬于敬亭山的说法,也相应地排除了用假冒的“历史事实”来解读李白的《独坐敬亭山》的可能。李白的《独坐敬亭山》的意义应另作新解。

四、从李白晚年的处境解读《独坐敬亭山》

我们要想解读李白的《独坐敬亭山》,先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确定这首诗的创作年代,以便能在历史语境中来解释它;二是我们要寻找到一个恰当的解释方法,而不能仅凭读诗的印象来进行解读。

《独坐敬亭山》写于李白晚年,这是研究者的一致看法。当然这首诗究竟是写于哪一年,由于作者未注明,又无法从诗中找出确证,所以研究者的看法又不尽一致。

詹锳《李白诗文系年》认为这首诗是天宝十二载(753)李白53岁时的作品,但根据不明。这就要看李白一生有几次到过宣城。看看李白哪一次到宣城后的感情与《独坐敬亭山》所表现的感情谱系最为接近。根据有些作者的考证,李白在离开长安之后,一生起码有四次到过宣城。

第一次到宣城是天宝十二载(753)秋天,李白53岁,有《寄从弟宣城长史昭》《宣城长史弟昭赠余琴溪中双鹤舞诗以见志》以及《宣城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秋登宣城谢朓北楼》等诗为证。这一年李昭任宣城长史,李白因与李昭有交情,特来拜见。从这段时间所写的诗传达出的感情看,虽然有“愁”,但所宣泄的还是自己的才能不被理解,不能“安社稷”“济苍生”的烦恼,是一种孤寂之愁。在诗的字里行间,仍然有奋发向上的理想,有时还很高涨。例如,他在谢朓楼饯别李华时,尽管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但仍然歌唱出“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强音。詹锳先生认为《独坐敬亭山》创作于这个时段,这显然不合此时李白的心境。

第二次到宣城是天宝十四载(755)夏天,李白55岁。这有《赠宣城赵太守悦》《江上答崔宣城》等诗为证。赵悦为李白的朋友,天宝十四载夏,从赵悦自淮阴迁任宣城,这是有案可查的。李白这首赠诗分四段,第一段歌颂赵氏先辈如何声名显赫,第二段歌颂赵悦本人如何贤能,第三段歌颂赵悦光荣的发迹过程,第四段则主要写李白希望借助赵悦的地位,得到提拔,而施展自己的才华,其中的句子有“愿借羲和景,为人照覆盆。溟海不震**,何由纵鹏鲲。所期要津日,倜傥假腾骞。”此时安史之乱还未爆发,所以李白还是想找机会,去施展自己的才能。这个时间段,李白的感情仍然十分积极,不可能写出《独坐敬亭山》那种孤寂的诗句。

第三次到宣城是肃宗上元元年(760),李白60岁,离去世仅剩一年余。这次到宣城有《经乱后将避地剡中留赠崔宣城》《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御》等多首诗为证。《经乱后将避地剡中留赠崔宣城》:“中原走豺虎,列火焚宗庙。”“四海望长安,频眉寡西笑。苍生疑落叶,白骨空相吊。连兵似雪山,破敌谁能料。”“崔子贤主人,欢娱每相召。”很显然,这是李白在安史之乱后到宣城。这里的“崔子”即“崔宣城”,也即崔钦,天宝十四载(755)即为宣城县令,安史之乱后仍为宣城县令。这次又“召”李白到宣城。但我们从《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御》一诗“无风难破浪,失计长江边”的句子中可以知道,这是指至德二载(757)永璘王兵败丹江事。57岁的李白其时正在永璘王幕府中,他自丹阳南逃,旋被捕入寻阳狱中。58岁时被流放夜郎,至白帝城已是第二年春三月,遇大赦,坐船返江陵。在流放返回江南后,李白由崔钦县令相邀再次走入宣城。李白一生有两大理想,一是“扶社稷”“济苍生”,二是“求仙访道”,但安史之乱之后,特别是他进入永璘王幕府,被判罪流放夜郎遇赦返回江南之后,他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贫病交加,他的雄心壮志随风飘散。所以这第三次到宣城,已经没有先前的种种豪言壮语。《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御》第四段末是这样写的:“……据鞍空矍铄,壮志竟谁宣?蹉跎复来归,忧恨坐相煎。无风难破浪,失计长江边。危苦惜颓光,金波忽三圆。时游敬亭上,闲听松风眠。或弄宛溪月,虚舟信洄沿。颜公二十万,尽付酒家钱。兴发每取之,聊向醉中仙。过此无一事,静谈《秋水篇》。”这意思是说,我虽老壮如马援,可徒有壮志,竟无所成,蹉跎岁月,忧恨归家。就像那善操舟之人,无风可乘,也就无法破万里浪,甚至失计,困于江岸,淹留度日,月三圆而时间已晚了。我只好游敬亭山,听着松涛而入眠,或者泛宛溪而弄水月,用尽沽酒之钱,以沉入醉乡,或读读《庄子·秋水》,以求养生之术,此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情绪的消沉,不但从诗的内容中显现出来,也从诗的语调中流露出来。这种感情谱系与《独坐敬亭山》所抒发的孤寂之情是一致的。因此《独坐敬亭山》作于李白60岁第三次到宣城之时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第四次到宣城是宝应元年(762),是年唐玄宗、唐肃宗先后去世,唐代宗(年号宝应)即位,李白62岁。李白从金陵到当涂,依附族叔李阳冰。李阳冰比李白年轻,其时为当涂令。李白可能于晚春三月,最后一次游宣城,其情绪之低落,不言而喻。秋天回到当涂,病情加重,不久去世。这次到宣城,也有诗作。《独坐敬亭山》写于这最后一次宣城之旅时也是可能的。[52]

以上资料,大体上可以证明《独坐敬亭山》一诗写于李白生活的晚年,即去世那一年,或去世前一年。因为只有这两年,李白的情感色调与其感情谱系的变化是相符的。

下面,我将寻找解读这首诗的方法。解读的方法应与盛唐时期诗歌创作的追求,以及李白诗歌创作的艺术追求是一致的。

自六朝到唐代,中国诗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第一是唐代律诗形式完全成熟,并进入一个兴盛时期;第二是唐诗就其多少而言都是讲“兴寄”的,那种为写景而写景的诗歌已经少之又少。这与陈子昂的美学提倡有关。陈子昂说:“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然而文献有可征者。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每以咏叹。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53]“风雅”中的“兴寄”逐渐成为盛唐时期诗歌创作的共同追求。这是唐诗与六朝诗歌的一个很大的区别,也是与后宋诗的一大区别。而李白个人的艺术追求,也是与陈子昂的“兴寄”相一致的。

李白的《独坐敬亭山》有何“兴寄”?这就要进入此诗写作的历史语境。这首诗既然是作于李白生活的最后两年,即761年或762年,其时安史之乱已经平息,李白因参与李璘起事,为幕府,后被唐肃宗定位“叛乱”,以致获罪,流放夜郎,要是遇不到大赦,他可能在牢狱中死于夜郎;他没有杜甫所受到的待遇,因抗乱有功而被授予左拾遗的官位,尽管这官位品级极低。李白生前的最后两年是落魄的。身体极坏,心境极差,连个安身之地也没有,流转于金陵和宣城一带,最后不得不依附年纪比自己小的族叔李阳冰,李阳冰仅仅是当涂的县令,官职很小。李白此时觉得自己一生的两大理想:“安社稷,救苍生”和“求道术,任侠行”,都付之东流,完全没有实现。其内心的孤独可想而知。他就在这样的境况下,又一次来到宣城敬亭山。他是“独坐”在那里的,也许“独坐”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原本还在山边飞的鸟、飘动的云,都在不知不觉中先后飞走了,飘离了,不再陪伴他了,这是“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这两句的意涵。那么,还有什么留下来呢?那就是敬亭山了,所以他孤独地望着敬亭山,敬亭山也孤独地望着李白,李白感觉到空前的孤寂无奈,这就是“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的意涵了。所以从上述介绍的三说中,我是比较同意第二说的,真的是看似写眼前之景,其实呢,是把孤独之情淋漓尽致地写尽了。动的鸟、云,本来蛮可爱,可它们不再陪伴我,这里李白甚至可能默默地回想到自己的一生,唯有静静的山还在,似乎对我还有情,我们只有互相对望了。后一联,可以说是“情以物兴”,又“物以情观”,山让李白倍感相陪伴之情,李白也回赠以情感的一瞥,形成生动的诗意的两相对望。诗的美处也就在这对望中显露无遗。整首诗寄托的是李白晚年孤独寂寞的感情。日本学者碕允明《笺注唐诗选》:“山上独坐幽寂之际,但鸟与云可爱也,然皆去而不留……鸟云琐琐之物,何足问焉?二物不相厌者,只有我与敬亭山耳,以山为有情,妙境物极。”这是从诗的意脉出发的一种理解。本来,飞鸟多可爱,云彩多可爱,但它们纷纷离去,剩下的只有不会移动的敬亭山,只有与敬亭山对视而不厌,反映人的寂寞。这种解读比较合理。又,《唐诗鉴赏辞典》分析这首诗的时候,以李白一生长期漂泊,饱尝人间心酸的经历为背景,结合诗所写的情景,认为“此诗写独坐敬亭山时的情趣,正是诗人带着怀才不遇而产生的孤独与寂寞的感情,到大自然怀抱中寻求安慰的生活写照。”前二句“看似写眼前之景,其实,把孤独之情写尽了。”后二句写诗人与敬亭山相望,周围没有人与景物与我相望,“世界上只有它还愿与我作伴吧”[54]。从诗歌的意脉上看,这种解释是符合实际的。

既然前人已经作了合理解说,为何还要写这么长的文章来再解说呢?这是因为前人的“孤独寂寞”说,只是从诗本身的印象或义脉中得来,没有进行历史的考证,没有进入历史语境,不少人认为不是确论,甚至出现了宣城敬亭山那个伪造的碑文,说此诗是李白对玉真公主怀有什么感情,误导人们对《独坐敬亭山》的理解。因此必须对此诗的意义进行历史的义证,以有力的历史事实和深厚的历史语境排除错误的理解。我始终认为解读诗歌要从诗的整体“义脉”着手,但“义脉”的解读是否正确,最终要有历史语境作为基础。

解读古诗是文学教师经常性的活动。过去的解读,其中包括20世纪90年代兴起的印象式的解读,一直持续到今天。近来,我对这种印象式的解读产生了怀疑。我觉得接受一首古诗,甚至像《独坐敬亭山》这样简单的古诗,如果停留在印象式的解读,而不进入整体义脉和历史语境,那是会遭遇到困难的。实际上,诗人写诗,都是在特定的历史语境,针对着特定的遭际而发的。如果我们的解读,不能进入历史语境,不了解诗人写作时的遭际,那么我们的解读只是个人的一己之见,并不能符合诗歌原有的实际意思。当然按照接受美学的观点,每个人因自己的“先见”不同,可以有自己的解读,但如果我们要是把解诗首先当作一种求真活动的话,就要大体上追求作者的原意。

近几年,随着文学理论和批评所面临的困局,我一直提倡文化诗学,其中又有两点特别应加以关注:一点是要把文学理论和批评与现实生动的文学创作密切地联系起来;另一点是要把文学理论和批评的问题放置回原有的历史语境中去解读。这后一点是针对我们面对文学史上各种文学作品的批评来说的。任何作品都不是孤立的,它产生于特定的历史语境中,那么回到历史语境去寻找原意,就是求真的活动,是一种科学研究的活动,文学批评的真谛也就在这里。文学理论和批评追求真善美,但求真不能不是基础,只有在求真这个基础上,才可能进一步去求善与美。

于此可见,对李白《独坐敬亭山》的解读,讲具体人物,讲具体时间,讲具体地点,讲具体事件,讲具体情境,讲具体关系,即讲这些历史语境,就显得特别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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