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什么?”
“馄饨。”
“生的熟的?”
“生”字还没说出口,昝文溪就改了口:“熟的。”
李娥侧身让她进来,看她在门口踌躇,拉着她的丑手将她牵进屋子里。
大狗朝着她狂吠,李娥不失威严地警告它:“甜甜。”
大狼狗甜甜眼睛上还有两撮白毛,是一个俊俏的四眼狗,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不吠叫也不让步,盯着昝文溪。
李娥拍着甜甜的脑袋把它推回狗窝,捏着它的嘴巴掩护昝文溪快点进屋。
昝文溪没来得及好好端详李娥的院子就慌乱地钻进屋子里,听见狼狗甜甜不甘心的一声叫。
透过玻璃她看见李娥从窗台上拿起湿毛巾掸掉身上的狗毛,家里头的瓷砖地面也没有一丝狗毛,墙面天花板都干干净净,炕头放着面盆和案板,几只刚包好的肚子鼓鼓的馄饨立在上头排队。
锅里的水才沸腾,咕嘟咕嘟。
第6章小狗淘淘
李娥进来又洗了下手,侧身坐在炕沿捏起馄饨皮继续包,凑够了二十四个,墩齐在案板那头,抬头扫了眼昝文溪,注意到她乱乱的头发。
昝文溪的头发里还藏着灰,水泥砖块扬起来的灰,她往后躲开。
李娥没有当她是傻子,却当她是孩子,轻声细语,哄着似的地问了声:“头绳呢?”
掉在水里,昝文溪几乎忘记了,摸着头发不出声,看馄饨。
李娥不再问了,端起来下到锅里去,从冰箱里拿出搪瓷缸子,擓了一勺猪油磕进碗里,揪了几片紫菜。
昝文溪靠着炕沿站着,一会儿看看锅里飘起来的胖馄饨,一会儿看看动作麻利的李娥——李娥在碗里洒了点佐料之后就继续包馄饨了,偶尔抬起头看看锅里的水,有条不紊地包好了更多馄饨放在不锈钢盘子里,给她舀着一碗馄饨放在炕沿,还起来另端了个大碗,干捞了几只,用保鲜袋裹好了:“你吃完把这个给你奶奶带回去。”
昝文溪并不是来吃馄饨的,她想来见见李娥,说不上死,也说不上别的话,一条腿虚虚点着地,先吃了一个,有点烫口,她抿住嘴巴,从碗沿抬头看。
李娥的家真是一尘不染的,锅灶和炕隔着一道薄薄的隔断墙,炕上铺着绣花的毯子,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墙边站着一只有了年头的红漆柜子和一只新的梳妆台,镜子是圆的,防晒霜和还没织完的毛衣一左一右,柜子边立着一个挂衣架,搁着防晒的大帽子,帽檐下还连接着小风扇。
锅灶那头并排放着两个大冰柜和一个不锈钢置物架,架子上摆着锅碗瓢盆菜刀擀面杖,挂着两把新蒜和一塑料袋的姜。
这是里屋,她往后退了半步,从门口退出看堂屋,鞋架摆得整整齐齐,壁龛里放着一个男人的遗像,前面摆着两个干瘪的馒头,更多的地方是空旷的,一条紧闭着的衣柜看着这片空旷的地方,铺着瑜伽垫,墙角孤零零地立着椅子。
她打量李娥的家,回头看见李娥也用余光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