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却并未显出瑟缩,只嘶嘶吐着蛇信子,蓦然迸发出一阵仰天长笑。
“天意……是天意!”
它笑得血泪直流,“天意注定,我今日杀不了你,不能替我娘子报仇!”猩红蛇眼怨毒地直视翦舟。
展云幕闻言无情冷奚:“再给你一万年也休想。”
被迫前排看戏的步颜听完,忍不住又白他一眼,心想这人确实刻薄毒舌。
她卷翘的睫毛扇了扇,紫眸认真地打量眼前的蟒精。
身为蛇族,体型却已接近蛟,想必修为已不下一千年。
可它周身煞气冲天,显然是修入邪道,堕为恶妖之兆。
妖族也分善恶,讲究遵守六界律法。所以即使同为妖,她也不会对残害人命的蟒蛇精有过多同情。
想着,她惋惜地叹气,仰头看向怀抱自己的少年。
他长长的银发沿着肩膀滑落,姝丽好看的面容更被衬得苍白,隐约能瞥见脖颈皮肤下蜿蜒的青色血管。
如此近的距离,她依然没在他身上感知到邪气,有的只是清凉醇厚的仙气。
步颜目光倏尔复杂,几经纠结之后还是选择了乖乖趴着不动。
对峙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翦舟放下加诸法力的手。漫天璀璨符文如雨落,参差铺陈着结成一片法阵将蟒蛇精圈禁入其中。
他额发拂动,似若有所思:“你说她擅闯镇邪塔,是为了救她腹中孩儿?”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已被斩杀的青蛇精。
巨蟒细长的蛇信子吐了吐,并不接话,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
“但你可知,她盗的并非还魂丹,而是专门用来毒杀大妖的散魂丹?”翦舟忽然抬眼,空寂无澜的金眸悠悠荡开一抹意味深长。
“且我斩她之时,她并无孕在身。你所说的苦衷根本不存在。”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均是一惊。
蟒蛇精瞳孔骤缩,气急败坏地怒骂:“你胡扯!!我与阿青朝夕相处,亲眼看着她日日养胎同孩儿说话,怎会无孕在身?!”
“你若不信,可自散修为随我回镇邪塔看。”
翦舟顿了一下,“青蛇精死后妖丹被我封入塔中,里头存有她过往记忆。是真是假,看一眼便知。”
展云幕此时也想起了什么,挑眉启声道:“千年玄蟒,你曾是圣佛门结契神兽,应当很清楚什么样的妖死后会被封入镇邪塔吧?”
这个问题吊足了围观者们的好奇心。
此时的步颜也忍不住跟着众人抻长脖颈,竖起耳朵吃瓜。
“镇邪塔乃是专门镇压邪祟的禁地。唯有修习邪法的恶妖,死后才会被封入其中,避免它们的残息祸害人间。”
见蟒精不语,黑衣剑客的少年嘲讽似地一勾唇,字字诛心道。
“说起来,你夫人修的媚术就是邪法。她修了整整八百年,一身骨血淬毒,身边两里内连野草都不生。你倒是说说,她如何能有身孕?”
一语既出宛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浪。
山顶之上阵阵唏嘘声渐起,无数双紧盯着这边的眼睛里,透露出炯炯的探究之光。
其中最亮的两束来自圣佛怀中的小狐狸。
步颜头顶炸起一撮呆毛,两只小爪子把翦舟的衣襟揪得皱皱巴巴。
倒不是她八卦,只是这一幕让她觉得熟悉。
她记得穿书之前读到过,邪佛降世的起源是那佛子某次诛妖时,不慎中了一只恶妖的媚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