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双眼睛两两对视,眸光迥异。
钟千酒高贵冷彻的气势全然瓦解,望着翦舟的眼神似嗔似怨,“你特意赠我这串与你念珠同色的手链,这也不记得了吗?”
她边说边倾身,试图将手腕举得离他更近。
只听“啪”一声,他隔着衣袖将她的手拍开。
“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男孩金眸淡漠,拂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步颜夹在中间尴尬得脚趾头都抠地。
她回头望望翦舟,又抬眼看看钟千酒,太阳穴鼓鼓地跳,“你们想好好聊的话我就让开,但先说好不许动手啊。”
“谁要和她聊。”
翦舟墨眉一皱,立马抓住她裙摆,“你说好跟着我的,现在还想去哪里?”
说着,他手臂展开,毫不犹豫地合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像是不安的孩子紧张地抓住唯一的依恋。
正发愁被误当成插足者的步颜:瞳。孔。地。震!
钟千酒心灵受到重击,语气悲恸更甚,“你宁可亲近一只妖物也不信任我……”
她尾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漆黑眼眸狠狠剜了步颜一眼,最终沉淀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昏幽。
她默了片刻,嗓音冰冷道:“你不是他,真正的翦舟绝不会这样待我。”
篝火骤然炸裂星芒,洞中岩壁之上凝结起凌厉的冰霜,压抑寒冷。
白裙少女缓缓收回手,长袖滑落,将她腕间的玛瑙串连带着最后一丝温情尽数掩去。她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剑修大能。
翦舟面无表情瞥向她:“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谁才是真的?”他歪头一笑,“你这样烦人,或许我对你的态度才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撕开淡漠慵懒的伪装后,他毫不避讳将自己的恶意展露给众人,甚至直白到肆意张狂的程度。
宛如一匹锋芒渐露的狼。
步颜为这反差暗暗心惊,以至于忽略了深究他疑似知晓自己身处心劫,甚至有可能是心魔的事实。
钟千酒脸“唰”地阴下去,看他的眼神揉杂了无尽的憎恶与痴恋,融溶纠结既矛盾又诡异。
“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让你重归清醒。”
她颤声叹道,五官因过分的气愤而略显扭曲。最后深深望了翦舟一眼,她侧身对凌向天附耳低语了什么。
蓝衫青年复杂警惕的目光倏然一怔,振臂收剑,退到她身后。
师徒二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走到山洞远离他们的另一边坐下。
这就完了?
步颜疑惑,垂在身侧的纤白手指卸去法力,对这场看起来会打得你死我活,结果并没打起来的大战感到匪夷所思。
她还以为钟千酒一言不合就会拔剑相向,毕竟她可是说过要尽快杀掉翦舟的人。
怎么才吵两句居然就撤了?
“颜颜,看看我。”
一道蕴着委屈的清冽童声响起,男孩仰起苍隽旖丽的面庞,澄明若镜的眼眸毫无遮掩地凝着她。
“你为何不理我?”
他个子只及她胸口,此刻皱着眉抬头,方才的凌人盛气早已消失不见,能看到的是孩童的脆弱,“你是不是误会我?我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