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幕府的创立者德川家康,尤其推崇儒学。1593年,他召见日本大儒藤原惺窝。藤原惺窝宣扬朱子和汉唐儒学,他著有《四书》、《五经》训点本,得到广泛的流传。其弟子林罗山是江户时代(1603—1868年)日本的文教宗师,他笃信朱子学说,为江户时代的官学奠定了基础。
后来,阳明学也开始传入日本。“近江圣人”中江藤树吸收和发挥了阳明心学的积极因素,成为日本阳明学的开山祖师。此后,阳明学在日本迅速流传,对日本的明治维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正如章太炎所言:“日本维新,亦由王学为其先导。”[7]可见阳明学对日本影响之大。
中日的文学交流 明代中国文学对日本影响最大的,要算传奇小说。对日本江户文学产生重大影响的中国文学作品,主要有三种:一是明钱塘(今浙江杭州)瞿佑的传奇小说《剪灯新话》和江西庐陵李祯的《剪灯余话》,二是江苏长洲冯梦龙纂辑的《古今小说》,三是施耐庵的《水浒传》。这些文学作品当时在日本非常流行,影响深刻而广泛,有力地促进了日本江户文学的发展。
《策彦归朝图》
明朝的诗文,也对日本的诗文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浙江余杭陈元赟去日本时,曾带去湖广公安派袁宏道的《袁中郎集》,赠送日僧元政。元政读后,便在日本倡导性灵派诗风,从而涌现出一批抒写性灵的作品。日本还专门派人到中国,向当时的高僧和著名文学家学习汉诗文。如日僧绝海中津“自壮岁挟囊乘艘,泛沧溟来中国,客于杭(州)之千岁嵓,依全室翁(中天竺的季潭)以求道,暇则讲乎诗文。故禅师得诗之体裁,清婉峭雅,出于性情之正,虽晋唐休彻之辈,亦弗能过之也。”[8]一些明朝文学家还应日人之请,为他们撰写顶相赞、塔铭、行状及语录、诗文集的序跋。被推为明朝“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就曾为日僧汝霖良佐的文集撰写过跋,还应日僧之请写过《日本梦窗正觉心宗普济国师碑铭》、《转法轮藏禅寺记》等。明高僧如金陵天界寺宗泐、余杭径山寺智及、杭州灵隐寺来复、杭州上天竺寺如兰等,也都曾为日僧撰写顶相赞、塔铭、行状、语录和诗文集的序跋。这些诗文作品,对日本五山文学的发展发挥过积极的作用。
随着明代中日两国诗情画谊的传递,中国的文学创作中也出现了不少日本题材的作品。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武楼曾召见绝海中津和汝霖良佐,问到日本祭祀徐福的熊野古祠,绝海中津赋诗作答:“熊野峰前徐福祠,满山药草两余肥。只为海上波涛稳,万里好风须早归。”明太祖挥毫和韵,赐诗曰:“熊野峰前血食祠,松根琥珀也应肥。当年徐福求仙药,直到如今竟不归。”宋濂创作的《日东曲》十首,首次系统地描述了日本的风物人情,开拓了吟咏异国风情的题材。诗作第一首:“伊水西流曲似环,宫阙远映龟龙山。六十六州王一姓,千年犹效汉衣冠。”第十首:“中土图书尽购刊,一时文物故斑斑。只因读者多颠倒,莫使遗文在不删。”两首诗首尾遥相呼应,点出中日两国历史文化的共同之处,赞扬了中日联谊与文化的息息相通。明末还出现了以丰臣秀吉侵朝失败的故事为内容的小说和戏剧。万历年间的传奇《斩蛟记》和天启年间的戏剧《莲囊记》,是这方面的代表作。《斩蛟记》充满着道术的变异,《莲囊记》则以惩恶扬善为主题。明代诗文戏曲中出现的日本题材,是明人日本趣味的一个反映,也是中日文化交流所激起的一种反响。
唐寅《送彦九郎归日本诗》
中国绘画艺术对日本的影响 明代中国的绘画艺术,以浙江画僧逸然(俗姓李,号浪云庵主)对日本影响最大。他擅长画人物、佛像和山水,于崇祯十七年(1645年)东渡日本,住在长崎兴福寺,传授绘画技艺。他的弟子渡边秀石、河村若芝等人,画技俱佳,皆成卓然大家,并形成日本17世纪末叶的逸然画派,逸然也被推为日本近世汉画之始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号称日本水墨画祖的雪舟,曾在成化四年(1468年)和弟子秋月搭船来到中国,向北京宣德画院的画家李在学画,师承南宋马远、夏圭一派。他还曾向张有声等画家请教。在华二年,他刻苦学习,并饱览中国历代名画,遨游名山大川,画技突飞猛进。创立成化画院的明宪宗,曾请他为礼部院的中堂绘制壁画,博得一致赞赏,赢得极高的声誉。成化六年(1470年),雪舟返日,成为日本集大成的水墨画派的名家。他先后在丰后、山口居住,从事水墨画的创作,最后圆寂于石见国大喜庵。雪舟的先驱如拙、周文,后继者宗湛、蛇足,也都是擅长绘画的禅僧。
日本早期的“浮世绘”,也吸收中国江南地区版画的营养,并受到它的深刻影响。日本师宣所作的《绘本风流绝畅图》,就是摹刻新安黄一明的彩印版《风流绝畅图》。
中日的医学交流 明朝初年,日本不断有学者来到中国学习考察中医学。洪武三年(1370年),日人竹田昌庆到中国拜道士金翁为师,学习中医学与针灸术,取得优异的成绩,他曾以高超的医疗技术治愈明太祖郭宁妃的难产病。当时郭宁妃难产濒危,请他诊治,开出药方,她服药不满一剂,就生下皇子朱檀。明太祖大喜,封竹田昌庆为“安国公”,他因此名重一时。竹田昌庆在中国逗留了八年,于洪武十一年(1378年)携带一批中医典籍和针灸明堂图等返回日本。
至明中叶,中日医学交流进一步走向成熟。日僧月湖于景泰三年(1452年)来到中国,从学于明代医学家虞抟,并以医为业,著有《全九集》(1453年)、《济阴方》(1455年)等著作。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日人田代三喜来华学习中医药学。他崇尚李杲、朱丹溪学说,弘治七年(1494年)返日后大力倡导李、朱学说,著有《捷术大成印可集》、《福药势剪》、《直指篇》、《医案口诀》等书,推动李杲、朱丹溪学说在日本医学界的传播。后来以他为首在日本逐渐形成一个学派。弘治五年(1492年),日人坂净运来到中国,留居八年,学习中医与张仲景学说。回日本时,他带去了《伤寒杂病论》等著作,并先后撰写《新椅方》、《续添鸿宝秘要钞》等书,向日本医界介绍传播张仲景学说。嘉靖十八年至二十六年(1539—1547年),吉田宗桂两次来华。第二次在华期间,他曾治愈过明世宗的疾病,回日本时明世宗赠以颜辉《扁鹊图》与《圣济总录》等中医药著作。吉田宗桂医术高超,尤精于本草学,被誉为“日本日华子”。
入华学习的这些日医,归国后对日本医学的发展都做出了重大的贡献。1531年,曲直濑道三投到田代三喜门下,跟随他学习中医药学。十余年后,他在京师创设“启边院”,传授医学,特别推崇朱丹溪学说。此外,他还注意钻研虞抟、王纶的著述以及《绍兴本草》。通过几十年的研究与医疗实践,曲直濑道三在1571年,编著了《启迪集》一书,对李、朱学说作了发挥,成为日本医学“后世派”的骨干。曲直濑道三的养子曲直濑玄溯,继承养父的医学主张,也推崇李、朱学说,并尊奉中国宋以前的医学。曲直濑道三的女婿与门人等,虽崇尚李、朱学说,却又别成一家。其中影响较大者为古林见宜,著有《纲目撮要》等书,曾从《肘后方》、《集验方》与《千金方》等中国医学著作中引录了不少有关外科诊治的内容。古林见宜还同堀正意创办“嵯峨学舍”,对门生讲授医学。他特别称誉李梴的《医学入门》,《医学入门》在日本因此流行颇广。不久,在日本医界出现了与“后世派”相对立的“古方派”。永田德本是古方派的先驱,他受到坂净运的影响而崇尚仲景学说,反对曲直濑道三所推崇的李、朱学说。其后,名古屋玄医、吉益东洞等也都尊奉古方派的主张。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在中国刊刻十余年后,就传入日本。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中国学者林道春(又名林罗山、林信胜)将一部明版《本草纲目》献给江户幕府创建者德川家康,德川家康非常喜爱,将其珍藏家中。林道春曾给德川家康讲述《论语三略》,“更与医官研讨医药之事”[10],其中可能也讲述讨论到《本草纲目》的内容。《本草纲目》流传到日本后,迅即引起日本学者的关注。1680年,曲直濑玄溯在《药性能毒》一书之跋中写道:“近《本草纲目》来朝,予阅之,摭至要之语,复加以增添药品。”[11]1612年,林道春编成《多识篇》五卷,系摘录《本草纲目》部分内容并加以训点而成的。据1630年出版的《罗山先生文集》记载,林罗山曾写道:“壬子之岁(1612年),(予)跋写《本草纲目》,而付国训鸟兽草木之名,不在兹乎目以命名。”[12]《多识篇》的编撰,为日本学者阅读《本草纲目》提供了方便。其后,1631年京都又出版了林道春谚解的《新刊多识篇》五卷,书中所载各种药物,除中药原名外,还附以日文名称,因此该书又称《古今和名本草》,成为日本早期研究《本草纲目》之专著。17世纪初以后,《本草纲目》的众多版本陆续从中国传到日本。1637年,京都刊行了《本草纲目》的最早日本翻刻本。这个翻刻本除翻刻汉文原文,还对原文作了校订和标点,并在汉文旁边用日文片假名填注、标音及训点。[13]后来,还陆续出现了多部《本草纲目》的“和刻本”。
明代中国医学家到日本行医讲学者,也多有其人。明末余杭人陈元赟,是一位博学卓识之士。他长于诗文,旁及书法、绘画、制陶、建筑等,对医药、针灸、气功、导引、食疗、饮食营养、烹调、点心、饮茶等也有相当的研究。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他东渡日本,居留和传播中国文化和医药学达52年,至1671年在日本长崎逝世。他与日本学者广泛交游,结识了很多医学界的朋友,经常和他们研讨医药学。日本李、朱学派创始人田代三喜的四传弟子、“寿昌院”著名的儒医野间三竹撰著《席上谈》一书,陈元赟即为之写序。三竹的弟子泷川恕水,也与陈氏颇多学术交往。日人板坂卜斋好藏书,曾手抄明代高武撰述的《针灸聚英》一书,陈氏也应邀为之写跋。还有黑川道祐、儿岛意春、深田正室街道等,都曾与陈氏讨论医术,有的还与之成为结拜兄弟。
明朝灭亡后,有些中国医学家不满清朝的统治,纷纷东渡日本。陈明德、戴曼公、张寿山等五六人渡日后,他们或与陈元赟原为同乡,或在日本相识为友,都在日本行医治病,共同为日本医疗事业和中日医学交流做出了贡献。陈明德医术高超,在日本崎岙行医,著有《医录》行世;戴曼公万历时曾随名医龚廷贤学医,明末隐居山林,后来赴日本,定居崎岙,以治痘禁方书授日人池田嵩山,遂名著于世。此外,赴日行医、讲学的还有江右人许仪明,曾定居萨摩为医。
中国陶瓷制造技术对日本的影响 明代中国的陶瓷制造技术,也对日本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正德六年(1511年)春,日本伊势松阪人伊藤五郎大夫因酷爱中国青花瓷器,乘船来到日本陶瓷匠师们向往的“支那第一陶府”——江西景德镇,学习青花瓷器的制造技术。回国后,他在肥前的伊万里(今佐贺附近)开设瓷窑,称“伊万里窑”;后来又在奈良附近的鹿脊山烧制彩陶,成为日本制陶史上的一件大事。他所烧造的作品,无论是造型,还是纹样、釉色等,都明显地受到明代青花瓷器的影响。日本著名的有田窑瓷器,也同样受到中国陶瓷艺术的影响。另外,东渡日本的浙江余杭人陈元赟,还创制了极为雅致而富有安南风趣的元赟瓷,在日本制陶史上具有一定的影响。
《天下一木濑“太和守”藤原信重作》铜镜
中国武术在日本的流传 对日本柔道作出杰出贡献的,当推明代浙江余杭人陈元赟。他曾在以拳术著称的少林寺学习过。东渡日本后,住在江户国昌寺,向浪士三浦舆次右卫门、矶贝次郎左卫门、福野七郎右卫门等传授少林拳法,这就是日本所谓的“起倒流柔术”的发端。陈元赟也因此被日本人奉为柔术的鼻祖。后来,日本人民在辗转传习的过程中,不断加以变通损益,从而创造出柔术(又名柔道)这一驰名世界的体育运动项目。这是明代中国文化对日本文化的又一大贡献。
此外,明代传入日本的中国文化,还对日本音乐、戏剧、教育、印刷、纺织等的发展做出过贡献。
日本文化对中国的影响 日本文化在这个时期取得了长足进步。中国人民对日本文化的成果,也采取欢迎和吸纳的态度。
明代源于日本的折扇,在中国广泛流行起来。张燮《东西洋考·日本》引《两山墨谈》说:“中国宋前惟有团扇。元初,东南使者持聚头扇,人皆讥笑之。我朝永乐初,始有持者。及倭充贡,遍赐群臣,内府又仿其制,天下遂通用之。”陆深《春风堂随笔》说:“今世所用折叠扇,亦名聚头扇……永乐间始盛行于中国。”随着日本折扇的流行与仿制,杭州、苏州、温州等地的红金扇、乌油描金扇、赭红戏画扇等的制作都受到日本倭扇艺术的影响。
日本泥金漆画的制作技术,也在明代被引进中国。《东西洋考·日本》引《两山墨谈》说:“泥金画漆之法,古亦无有。宣德时,遣漆工至倭国,传其法以归。”郎瑛《七修类稿》卷四十七也说:“天顺间有杨埙者,精明漆理,各色俱可合,而于倭漆尤妙。其缥霞山水人物,神气悄动,真描写之不如,愈久愈鲜也,世号杨倭漆。如制器皿,亦珍贵。”杨埙,又名杨瑄,号景和,吴中人,出生于漆器世家。
日本的软屏(又称围屏)制造技术,在明代也传入中国。郎瑛《七修类稿》卷四十五说:软屏风“起自本朝,因东夷或贡或传而有也……软屏风(原注:今围屏也)弘治间入贡来使送浙镇守,杭人遂能”。《东西洋考·日本》也载:“(日本)宋时贡画屏风,今亦有入中国者,画金隐起如打成帖著。”
日本的倭缎和兜罗绒生产技术也在明代传入中国,对中国产生过一定的影响。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三曰:“兜罗绒者,琉球、日本诸国所贡也。今杭州纺织局工亦仿为之,外方罕睹。”宋应星《天工开物·乃服》:“凡倭缎制起东夷,漳、泉滨海效法为之……其织法亦自夷国传来。”
制作精良的日本倭刀,也很受中国人的喜爱。张燮《东西洋考·日本》说:“倭刀甚利,中国人多鬻之。其精者能卷之使圆,盖百炼而绕指也。”宋应星《天工开物·五金》说:“其夷刀剑,有百炼精纯,置日光檐下,则满室辉耀者。”《天工开物·锤锻》又曰:“倭国刀背阔不及二分许,架于手指之上,不复欹倒,不知用何锤法,中国未得其传。”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也描述说:“钱塘闻人绍有一剑,以十大钉钉柱中,用剑挥之,十钉皆断,隐如秤星,而剑锋无损。屈之如钩,纵之复直,非常铁也。”
日本曾从葡萄牙人那里学会制造和使用鸟铳。后来中国从倭寇手中缴获这种武器,从而学会了制造和使用技术。郎瑛《七修类稿》说:“嘉靖间倭入内地,有被擒者,并得其铳,遂令所擒之倭教演,中国遂传其法,今且遍天下云。”
明代中缅文化交流,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华夷译语》
译书馆培养翻译人才 出于同缅甸交往的需要,明朝政府于永乐五年(1407年)三月成立四夷馆,馆内设有缅甸馆,培养缅甸文的翻译人才。大约在正统年间,明朝政府留下随缅甸使节来到中国的缅甸人当丙、云清等六人,在缅甸馆任教,授予“序班”的官衔。他们为中国培养了许多缅甸语翻译人才,“后俱卒于官”。弘治十七年(1504年)因缅甸译学失传,明朝政府又令云南地方官,请缅甸派人来任教。同年,缅甸阿瓦政权派陶孟(缅语意为“头目”)思完、通事(翻译)李瓒入访中国,送来孟香、的洒、香牛三位教师。明政府安排他们在缅甸馆任教,均授予鸿胪寺序班的官衔。后来,的洒(汉名靖之)和孟香(汉名德馨)因教学成绩突出,均升任为光禄寺署丞。四夷馆学习的课本称《华夷译语》,现德国柏林藏本最为完整,共24篇,第二篇为缅甸译语,这是我国最早的缅华对照的词典。日本东洋文库本《华夷译语》中有缅甸语杂字,附译史纪余、缅甸国书(表文)。
中缅丝绸贸易 中缅边境的永昌(今云南保山,包括德宏州),自古是中国通往缅甸、东南亚、南亚各国的门户。明代我国西南盛产的丝就大量汇集到这里,经过染色加工,织成漂亮的白底金线翠色边的三色丝绸,再销往缅甸,转销各国,同时从缅甸输入各种特产,再转销内地,故有“永昌出异物”之称。哈威《缅甸史》提到:“公元1531年缅王莽瑞体攻陷下缅甸沿海商业城市马都八(今莫塔马)时,就发现仓库中藏满丝绸等货物,当时世界各国商人云集。”可见从中国输往缅甸的丝绸数量之大,以缅甸为媒介的丝绸贸易之盛。
西方学者对从我国云南到缅甸的这条西南丝路的记载也很多。例如史谷特说:“从云南到八莫的这条国际通道上,有从中国来的庞大的驮运商队(即马帮)数千骡马,数百劳工和商人,从中国运来大量丝绸。在八莫有座供中国商人休息和文化活动的关帝庙。还有许多仓库,堆满运来的丝绸和待运回去的棉花。”[14]当时从缅甸输入中国的商品主要是棉花,大量的棉花由伊洛瓦底江北运,经八莫运进云南。我国西南缺乏棉花,缅甸棉花的输入,有助于我国西南纺织业的发展。
明代古籍中也有不少关于中缅贸易往来的记载。朱孟震的《西南夷风土记》说:“江头城外有大明街,闽、广、江、蜀居货游艺者数万,而三宣六慰被携者亦数万。”“交易或五日一市,十日一市,惟孟密一日一小市,五日一大市,盖其地多宝藏,商贾辐辏,故物价常平。……普坎(蒲甘)城中有武侯南征碑,缅人称为汉人地方。……器用陶、瓦、铜、铁,尤善采漆画金。其工匠皆广人,与中国侔。”可见中缅贸易规模之大。
缅甸产的玉石,是雕刻玉佛的珍贵材料。随着两国玉石贸易的发展,缅甸玉佛传入中国者不计其数。我国五台山广济茅蓬的大玉佛、四川峨眉山金顶的大玉佛和上海玉佛寺的大玉佛,都是峨眉山金顶的果迦法师自印度回国途经缅甸朝拜大金塔时,缅甸佛教徒赠送给他的。浙江的普陀山文物馆、杭州的灵隐寺、福州的涌泉寺、北京的北海团城等,也都有缅甸赠送的玉佛。这些玉佛千姿百态,有卧佛、立佛和坐佛,均嵌有珍贵的宝石。《滇海虞衡志》曾描述这些缅甸玉佛精美的工艺说:“豪光焕发,惊动天人,洁白无瑕,巧夺神工。”这是两国佛教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
明代的伟大航海家郑和自永乐三年(1405年)起,曾七次远航亚非各地。在《郑和航海图》上绘有下缅甸沿海城市的地名和方位。据中外学者考证,其中落坑(今仰光)、八都马(今莫塔马)、打歪(今土瓦)、答那思里(今丹那沙林),都是缅甸孟族的海港。明代中缅民间的海上贸易也很活跃。朱孟震的《西南夷风土记》曾描写中国闽粤海船运载瓷器等商品至下缅甸沿海城市销售的情况,他说:“江海舳舻与中国同。海水日潮者二,乘船载米谷货物者,随之进退。白(原误作“自”)古(今勃固)江船不可数,高者四、五尺(丈?),长者二十丈,大桅巨缆,周围走廊,常载铜铁瓷器往来,亦闽广海船也。”我国已故陶瓷专家陈万里也在他的著作中,提到中国青瓷从海路传入缅甸的情况。他说:“自13世纪80年代至15世纪40年代,这150年期间,福建的泉州为当时世界最大的贸易港之一。我国青瓷从泉州港大量运往海外,运到缅甸的马达班湾(今莫塔马湾)的毛淡棉。该地是东西海上交通的转运中心。中国瓷器因为要在这里大量转运出口,也有在当地仿制的,所以称为麻尔拔里(Martabanri),亦即马达班(Martaban)瓷器,行销缅甸全国,还转运到东南亚各国,享有极高声誉。”[16]据缅甸考古调查局1915年报告,缅甸勃生河口就曾发现过15世纪的中国瓷器。哈威《缅甸史》还提到当时下缅甸白古、八都马(今莫塔马)、顿逊(今丹那沙林)等海港城市,都有从中国运来的香木和瓷器,很受人们的欢迎。这些事实说明,中国瓷器不仅传入缅甸,而且在缅甸转口或在当地仿制出口。中国制瓷技术的传入,对缅甸的文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17]